趴在地上,狼狈无比的张景,此时恨不得把头给全埋进泥地里。
此生所有的屈辱,不及这一刻半分来的让人难受。
光着身体,一片儿布条没剩的他趴在地上,握紧着拳头,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没人看的见的地方,埋在土里的那张脸,泪水打湿了泥土。
屈辱,实在是太屈辱了!有朝一日,此仇不报……那就不报吧!
两位亲眼目睹这一切过程的尊者境,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老头,惹不得,高低惹不得!说把你打出啥,那还真就把你打出啥!
真就一个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想活吗?”
段无崖自顾的提起壶倒了杯酒,连眼皮都懒得抬。
那两位尊者境强者闪身至石桌边上,慌张跪地答道“想,想。自然是想!前辈只要愿留晚辈二人一条性命,晚辈二人此生愿意给前辈您看一辈子的门。”
段无崖抬起杯子抿下一口,咂咂嘴。才不慌不忙的说道“看门倒是不必,你二人才尊者境。实力太弱。”
他二人以为这是难逃一死,瞬间心如死灰。闭上双眼,一切念想断绝,只等……下赴黄泉。
这时,段无崖终于正眼看上了两人正脸。嗯,貌似这般,如此也是不无不可!
“是啊。人呐,好死也总比赖活着好。强上不少哩。至少人世间没个落脚处,那一方,就会有你一个安稳地吗?”
说完,段无崖一口饮下杯里酒水,咧嘴一笑。拍了拍没染一尘,一埃的袖袍。
随后起身静望紧闭双眼,因为害怕、恐惧颤抖的二人。
“起来吧。老夫今日,不想再添杀戮了。”
“还有你。小子,自个拿生衣袍换上。老夫这儿,可不是什么风俗雅地。交给你们一个事儿,办理明白了,留你们三个一条生路。”
段无崖瞧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跟死了一样的张景。
他闻声一激灵的爬起,印诀都不敢用,就这么套了身衣裳在身。
连反的,正的他都不知道。
就那么站得远远的,心有余悸,抵触的望着段无崖脚下。
两位尊者境也是站起了身,感激涕零的看着段无崖。心底尽显疑惑,虽不明白,总算是尚有一线生机。
“前辈,不知您是要我们去办什么事?”
“前辈。以您实力自在当世无双,难寻其二。可若是连您对这件事都没有把握,那我们岂不是又是走向另一条死路?”
他二人各自忧心忡忡的望着段无崖,心里忐忑无比。
反观张景,尽管穿反了衣袍也是满脸的毫不在乎。
抠了抠鼻子,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起来,心里说不紧张那全是假的。
“被你们所欺负的那小子,我徒弟。”
说着说着,段无崖目光一凝。冷声道“要不是你三个身上没有魔气,并未修炼魔诀,恐怕先死的会是你们。”
讲完后他转过身背对三人,皱眉中抬手,朝虚空猛然抓去……
三人心里豁然明朗,至少在这一段刻骨铭心的修炼岁月之中,一直都曾暗暗记得。
原先的大司部,生而为人,与魔,邪,妖,山精鬼怪。诸恶莫道相伴,必不可染。
“前辈,我们……”
“不必多言。那三缕气息,及你们神魂上悬着的剑。老夫皆已斩断。”
张景一愣,而后仔细的感受了起来。这近百年的控制,跟本以为永恒的枷锁终于被打破,不见。
他敬佩,有些发自内心,感激的望着这道苍老的背影。
其余二人亦是如此。
“还恨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吗?”
段无崖忽然转身,面对三人,咧嘴笑问道。
三人瞬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恨?敢讲吗……除非是嫌活的不够长。
段无崖似笑非笑的盯着三人,语出惊人的开口“没事。恨就恨吧,老夫不但允许你们去恨,还准许你三人去报仇。”
说完,他又老神在在的往石桌上那么一坐,径坐到了石桌上。
挪了挪屁股,他伸手指了指,示意三人坐下。
两位尊者境顿然陷入一阵迷茫,沉思。张景略显犹豫,片刻后,选择了坐到石凳子之上。
妥妥的一个力无所及,悉听尊便。
要杀,要剐,尽管动手。
“啊。这……”
“坐吧!他老人家若是有心杀我等,何需浪费口舌?只在一念间。”
努了努嘴,率先开口的那位尊者境没再说话。
四个就这般在竹林下盯着远山,直到最后一抹白光落下。
三人动都不敢动弹,僵直坐着,听段无崖叭叭的念叨。
关于苏辰第一次误打误撞的来到小世界,第一次喝酒……太多太多。当然在山上的那事儿可没有说出,堂堂一位临仙存在,被一个七岁的小屁孩给扔树枝打。
他可没这个老脸来说,现如今想来,当时肯定是那小子还未过门的媳妇儿给整的手段。
“我那还不成器的徒儿,年岁尚小,缺少太多太多的锻炼,跟磨砺。
饶是活到至今。老夫所见,亦不过是当代冰山一角。你们仨,懂了吗?”
段无崖盯着万千颗当中的一粒星辰,星夜下,情绪恍然若失。
“懂了懂了。”
三人连连答应,不就是去欺负一个半步灵轮,连三境都还没到的小屁孩。这不是芝麻、绿豆里挑蛋,轻而易举?
简单,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是不知在哪个小遗迹里得来的千机面,时间太长,老夫忘记了。你们三个统统带上,记得,每次最多给我将他打个半死就好。千万千万不要给打死了!”
段无崖把手里的人皮面具给扔了出去,朝三人叮嘱说道。
三人眼神格外的坚定,纷纷点头。
张景正经的提了下穿反的衣袍,皱眉,凝重问道“前辈,要是一个不小心,我说的是万一啊!咱们失手把他给打死呢?”
“啊这……”
“是啊前辈。”
“哈哈哈……”
三人的话硬生生的把段无崖给逗笑呛住。
他挥手笑道“只管打,只要不超那小子一个境界。放心,打死了,大不了老夫再重新寻上一个徒弟。”
就这般,三人摩拳擦掌的带着一番差事,踏上了中洲路途。
揍人?从来没听过哪家师傅,长辈有过这种另类要求。
“宝贝徒儿……为师这也是为了你好啊。玉不琢不成器,好木不过精雕。你可要好好去珍惜,感悟此其中妙处。”
说完,老家伙掏出古符,嘿嘿一笑,踏上小世界虚空径直消失。
一匹身带火红之焰的马儿啼吼了两声,在一座达万丈之高的裂痕,火山上,愤怒的盯着他离去之地。
“哼,这老东西欺马太甚!关了咱们整整三千年不说,还把咱们辛辛苦苦生下,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养长大的儿子给拱手送人。我看啊,活该他一生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都这般老了,还一点好事不干!尽干些与人不沾边的事儿。啊呸!”
在他说骂完,随后一头龙从火红的岩浆中探出,轻笑了两声。
“夫君。他好歹也是送了咱们孩子一份机缘,你就别生气了。”
浑身闪烁着红光的母龙,用尾巴轻轻把那匹骂骂咧咧,不爽的马扫推到胸前。温柔的说道。
“机缘?哼。依我所看,跟着一头魔,在外边儿瞎晃荡,别被人家给抽筋剥皮熬汤了,那才算好的!”
“瞎说。咱们的孩子肯定平平安安的,在外也会好好吃饭的。”
话刚讲完,她这才忽然想起,当时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孩子准备上吃的!
“哎哟我的好儿子,好几个月不吃饭,你不会饿瘦的只剩个皮包骨吧?孩他爹,你说咱们儿子不会傻到不会去找东西吃吧?
他可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老马白了紧张,担忧的母龙一眼。一踏马蹄,一阵地动山摇,威风凛凛说道“我儿十境,又岂会落到饭无一口,衣不蔽体之地?
哼!哪怕去抢,也要抢来填饱肚子。真当如此,我马家无此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