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四起的年代,大宸百姓依旧安居乐业。
在大宸如今的国力下,一般的战争,百姓根本不用操心。
于半个月后清晨,有快马入京城,带来全军大捷的好消息。
南蛮,被打下来了。
如今钱将军还在带人清理战场、收缴物资、安排百姓。
而南蛮那位皇帝,则是被钱将军派人给羁押到京城中,成了阶下囚。
纪琼华对他很好奇。
在她看过的那些记载中,这种南蛮皇帝,可是个狠人呀。
纪琼华黏糊糊在皇帝身边,撒娇成功,得见了那位南蛮皇帝的真容。
这是纪琼华第一次进入暗牢。
她被皇帝的侍卫抱着,程公公就守在她的身边。
暗牢中光线昏暗,气味难闻。
淡淡的腐臭和血腥气在鼻尖交织,让纪琼华压了压眉梢。
环境瞧着,也还行。
没有血液到处流淌,也没什么老鼠蟑螂。
瞧着,似是做过一次大清理。
“呵呵,我想着那些太监为何如此勤快,大清早的就来打扫,原来是大宸皇帝大驾光临了啊。”
“哈哈哈!”
待在一处牢房站定后,那里面的男人看着外面的皇帝出言不逊。
对方脸上,是属于俘虏的愤怒。
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囚衣,他的肩膀上的伤势还未痊愈。
那是钱将军在抓住对方时留下的。
一路颠簸,伤口化脓发炎,高热不止。
皇帝只是命太医吊住他的性命,没有给他清理伤口的意思。
芈昊,是这位南蛮皇帝的本名,也是双生兄弟中,最终活下来的弟弟。
面对对方的敌意,皇帝并不在意。
有侍卫搬来椅子,让皇帝坐下。
两位皇帝,隔着栏杆互相对视,比起芈昊的破防,大宸皇帝更为淡定。
他没说话,就那么审视对方。
那眼神,一寸寸的扫视,将芈昊全部看透。
过于犀利的视线,让成为阶下囚的芈昊愈发狂躁。
“南蛮败了,只能说明天命不在朕。”
“可朕没败!”
芈昊泛红的眼睛盯着皇帝:“要杀要剐朕绝无二话,可你想要羞辱朕也不可能。”
“纪宸,朕当年就该趁着你刚登位,就将你弄死。”
芈昊看起来,同样很熟悉纪宸。
说到这,皇帝才随口接话。
“你老了。”
年过半百的芈昊,头发花白一片,在战争的洗礼过后,他的身上,属于皇族的气势被碾碎。
他像一条老哈巴狗,再也没了当初让人忌惮的模样。
能做的,只是在这里虚张其事的狂吠着。
事实上,他的话并不能对皇帝造成任何的攻击性。
“朕来看你,顺便来送你一程。”
皇帝也没虚情假意。
他不可能留着这位南蛮皇帝继续活下去,他的头颅会被割下示众,他的事迹会被人刻意弱化,直至消失在历史中。
史书由胜利者书写。
皇帝压倒一切的姿态,让芈昊苍老的容颜上,出现了名为不甘的情趣。
“是我小瞧了你,也小瞧了我的那些孩子。”
芈昊低笑着。
当大宸兵马兵临南蛮皇城时,他的骨血拿着刀,和一群人一起,将他逼下皇位。
他们打开城门,恭迎大宸士兵的进入。
南蛮的血性,荡然无存。
“就算没有芈朗王子的帮助,朕也会赢。”
皇帝云淡风轻的语气,格外气人。
随着两人的交锋,在看热闹的纪琼华有点失望。
她还以为,南蛮皇帝多么威武呢。
【果然,见面不如闻名啊。】
纪琼华扭了扭身体,拿着屁股对着芈真,她在看其余的牢房。
她记得,她那位四皇兄也是被关押在这里的。
她干脆拍拍侍卫的胳膊,示意对方放自己下来。
在皇帝的默许中,纪琼华往更深处走去,留下两个皇帝继续打嘴炮。
程公公默默跟随。
约莫十几米后,纪琼华在一处牢房门口站定。
比起芈昊那牢房附近的干净,这里才有暗牢真正的氛围。
地面上,栏杆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这间牢房中,稻草凌乱而细碎,在潮湿的环境中早已发霉了。
一些老鼠在其中穿梭,寻找着一切可以吃的食物。
其中有一只,许是饿狠了,跑到蜷缩稻草中的那个囚犯身后,对着对方丰满的臀部就咬了一口。
这一口可没留情。
该是很痛。
面朝墙壁的男人没反应,老鼠在试探过后,更加大胆。
眼看着老鼠就要大快朵颐时,囚犯忽的伸手,一把抓住那只老鼠,而后塞到自己的嘴里。
“嘎嘣。”
纪琼华隐约听到那只老鼠脖子被咬断的声音。
【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今有打窝仙人用屁股打窝。】
【钓鱼佬,可敬可佩。】
在纪琼华的感叹中,牢房中的人机械式的咀嚼嘴里的食物。
在这里,可没什么优待囚犯的规矩,想吃饱亦是做梦。
新鲜的老鼠,就是加餐。
伴随着野兽般的啃食,牢房中的男人动了动,露出他的面容。
本该是俊朗的五官上,覆盖着层层的泥泞,那双曾充斥着阴谋算计的眼中,麻木一片。
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外面那个小家伙的身上。
袖珍的小人儿,穿着一身锦衣,站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是天生的发光体,让人无法忽略。
她这会正好奇的看着他。
那双眼,过于干净。
“纪琼华!”
纪望舒呆滞的视线一点点回拢,在看到纪琼华那瞬间,他爆发出力量,冲到了牢笼边上,伸出那只裹满血腥和烂泥的手。
“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
“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纪望舒怒吼着,发泄着自己所有的怨恨。
若不是纪琼华这个妖孽,自己的布局怎么会失败。
名为仇恨的情绪总是如此浓烈。
峥峥杀意中,程公公不动声色护卫在纪琼华的身边,而纪琼华站在原地,眉眼舒展,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
“四皇兄!”
她轻飘飘喊着,口齿清晰,甜美的嗓音恍若仙乐。
在她的面前,有那么一只手努力往前伸着,可自始至终,都差了那么点距离。
无法碰触。
无法破坏。
像是一道天堑,隔开两人。
纪琼华歪着脑袋,脸上的神色懵懵懂懂。
“你怎么在这里呀。”
“好久不见呀。”
“你还好吗?”
最寻常不过的询问,对于纪望舒而言,却是最深的嘲讽。
纪琼华明明还那么矮小,可纪望舒有种被对方俯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