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这是老旧的车辆在行驶中发出的声音。
年仅八岁的纪琼华在颠簸中睁眼。
她看到生锈的车顶，也看到在她身边看视频笑的猥琐的男子。
“哟，小丫头醒了啊，睡得怎么样啊？”
那男人见到纪琼华睁开眼，伸手将她拎过来，拍了拍纪琼华的脸蛋。
“这里……是哪里？”
她很茫然。
“我妈妈呢？”
她记得，今日一大早母亲说要带她去见什么人，在车上时，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睁眼，就是在这里。
陌生的环境，和可怕的人，让小小她害怕地瑟缩着身体，她想要挣扎，可对方的手掌如铁箍，禁锢了她。
看着差点要吓哭的小家伙，男人撇嘴，将其扔到一边。
“你就别想着你那个妈妈了，她将你卖给了我。”
说着，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万块呢，心疼死老子了，要不是老子看长的最符合要求，才不会答应。”
盯着纪琼华脸蛋的男人，目光逐渐淫邪。
被他放在一边的手机画面中，播放着不能播放的颜色视频。
小小的她，还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可没来由的一阵恶心，让纪琼华捂住了嘴巴。
胃里在翻滚，她的脑袋很疼。
妈妈，不要她了。
隐约的，纪琼华懂得了其中的含义。
大颗大颗泪珠滚落下来，她嚎啕大哭，豆大的泪珠却无法换来男人的怜悯。
有的只是对方不耐烦的表情。
“闭嘴，再哭我撕了你。”
【要不是你有大用，老子早就享受了。】
受惊的小家伙蜷缩在角落中，身体一抽一抽的。
她看着男人的嘴巴，更害怕了。
为什么对方嘴巴没动，她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啊。
【这小丫头看什么呢，眼光真渗人。】
【啧，二十万呢，老子这一笔赚翻了哦。】
这是……心声？
无端的，纪琼华有点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所以，她要被卖给别人了吗？
浑浑噩噩的小姑娘，停止了哭泣。
车辆在行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下来。
纪琼华被扔到地上，站稳时看到了前方的建筑。
“天使孤儿院”。
她识字了，认出了这个名字。
门口走出一个女子，在看到纪琼华时，眉头拧死，却也没说什么，抓住纪琼华的胳膊就要将她往里面带。
“我不是孤儿。”
她拍开了女人的手，想要逃跑。
可她太小了。
小到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抓住。
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你当然不是孤儿。”
“你记住，你叫纪琼华，是纪家三年前走丢的那位小姐。”
“明天就会有人在接你，接你的那个人是你妈妈。”
“知道了吗？”
女人很凶狠，那癫狂的目光，让纪琼华眼里再度涌现泪花。
【这个臭丫头能行吗？】
【不会就是个爱哭鬼吧。】
【该死的，要不是那个小丫头死了，我怕被纪家追责，怎么会用李代桃僵这一套。】
女人的心声很狠。
她给了那人贩子一笔钱后，就带着纪琼华走入孤儿院中。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纪琼华，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敢乱看。
“好疼啊。”
她喃喃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着。
她想哭，可她不是爱哭鬼。
女人将纪琼华带到一个小屋子里，粗暴的脱掉她的衣服，给她洗澡，而后换上新衣服。
那是她从未穿过的漂亮裙子，像电视剧中的公主殿下。
可她不是公主。
幼儿园的话剧中，她扮演的是丑小鸭。
虽然她不丑。
“你记住，这些都是你，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妈妈。”
女人将一些照片塞到纪琼华的怀中，要她记住。
照片中那个穿的珠光宝气的女人她是陌生的。
“这不是我妈妈，我有妈妈，我想要我的妈妈。”
她抿着唇喊着。
“我不要在这里。”
尽管照片上的那个孩子和她有几分相像，可她知道，那不是她。
“我叫纪琼华。”
“琼华，美玉的意思。”
她的脑海中，闪过很久以前谁人提起她名字时的话语。
“对，你叫纪琼华。”
“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要记住，以后你回到纪家，吃香的喝辣的，做你的大小姐。”
“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打死你。”
那厚重的巴掌再度举起，脸颊上的刺痛还没消散。
纪琼华吓的蹲在地上。
女人看着小姑娘的反应，满意离开。
啪嗒一下，门被锁上。
房间中，变得空荡荡的，纪琼华爬到床上，躲到被子里。
被子鼓起一个包，抖动着，压抑的哭声，诉说着小姑娘破碎的心。
妈妈，为什么不要她呢。
她很乖的呀。
是因为，两万块比她更重要吗。
那如果以后她有钱了，妈妈会回来吗？
无数的疑问，塞满脑袋。
小姑娘寻不到答案。
第二天，她被女人梳妆打扮，送到另一个女人面前。
女人长得很漂亮，身上很香。
她的指甲亮晶晶的，在看到纪琼华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
很用力。
“乖女儿，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当年没看好你啊。”
“妈妈害你受苦了。”
女人的哭腔让纪琼华想要反驳。
可她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孤儿院女人那张阴毒的脸。
【敢坏老娘好事，老娘杀了你。】
纪琼华知道杀人是什么意思。
她麻木的站在原地，任由女人抱着她哭泣。
我是纪琼华，可我不是你要找的纪琼华。
这个妈妈要是知道自己是假冒的孩子，她会难过吗？
她以为，这个问题要思考很久，可她很快找到了答案。
女人那长长的指甲，刺入她的肌肤中。
很疼。
比昨天那一巴掌还疼。
【哭啊，老娘在这里演戏呢，你跟个傻子一样是什么意思。】
【赝品就是赝品。】
【要不是老爷子一定要找到你，我怎么可能带你一个假货回去。】
【早知道当年我将你丢远一点了。】
【真是便宜这个野丫头了。】
这个妈妈知道自己是假的。
这个妈妈也不爱那个纪琼华。
啊，原来我们都是被妈妈舍弃的孩子啊。
“哇！”
当她模糊的认知到这代表什么后，悲伤将她淹没。
她哭了。
女人笑了，“妈妈”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