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距离青家居住的外城距离也不近,等苗贞耘母女俩回到家的时候,青岑安也刚好回来,青描夏很快就就被她爹抱走了。
没了胡子的青岑安越发放肆起来,近日特别爱用他的胡茬扎青描夏娇嫩的小脸,每每被惹急了,青描夏都忍不住给他一个大比兜,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恨不得多来几个,青描夏都被气得没脾气了。
晚饭过后,青家一家老小正在天井里乘凉说话呢,家里的大门被敲响了。
“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来?”
“我去看看吧。”
青岑安将女儿放到夫人怀中,这才起身往门口走去,打开门,他看见朝中内阁大学士杨大人,此时正拖家带口的站在自家门前,一脸沉重的样子。
这一刻,青岑安脑子里涌现出了很多东西,但他什么都没抓住,他直愣愣的跟杨大人对视了好一会,才着急忙慌的邀请杨大人一家进了门。
杨大人家来的人着实不算少,老老少少、主主仆仆的一共来了十来个,加上青家原本的十一口人,屋子里一下就就变得拥挤起来。
上了茶,青岑安有些拘谨的开口:“杨大人,您一家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指教?”
“岑安啊,你误会了,老夫今天携家人前来,是来向你夫人道谢的。”
“道谢?”
“是啊,今天在长公主的赏荷宴上,你夫人救了我这小孙子一命,这是救了我杨家一命啊。”
“这......”
青岑安看向自家夫人,苗贞耘此时也有些懵,杨夫人下午不是道过谢了吗,她以为杨家顶多就是再送些谢礼过来,没想到一家子都来了,带来的礼品也极其壮观,这超出了她的想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救了他们全家呢。
“杨大人,我今天真的是凑巧,杨小公子福泽深厚,哪怕没有我,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我真受不起你们这般深厚的谢意啊。”
“不,这谢意只有你受得起。”
“这,又是为何?”
“实不相瞒,我这小孙子,刚出生时就有一个大师给他算过,大师说他命中有一劫难,这劫要是能化解了,往后就是顺遂的一生;要是化解不了,那就是死。”
“大师说的劫,也不一定就是这个。”
“不,就是这个,大师说过,这劫难会在他七岁前降临,而今天就是他六岁的最后一天了。”
“这......”
青岑安和苗贞耘面面相觑,就连青描夏也懵逼了一瞬,所以自己娘亲真是不经意间救人一命了?
最后,夫妻俩还是接受了杨家的谢意,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这份谢意也好,这些谢礼也罢,还真不能不收,你不收,人家心里过不去啊,谁也不愿意一直欠着别人人情。
杨家送来的谢礼很多,其中不乏很多名贵的东西,但最让夫妻俩诧异的是,里面居然夹杂着几张银票以及两个铺子,苗贞耘看了一眼铺子的地址,都是好段位上的旺铺。
“杨家这份谢礼,是不是过于重了?”
“对于咱们来说,可能是有些重了,但是对于他们杨家来说,应该算不上重,他们既然敢给,那咱们收着就是,这些都给小七留着。”
“那是自然,这一切本来就该是小七应得的,要不是有她,我也没那本事救人,话说回来,咱们小七还真是个小福星。”
“那可不,咱们小七啊,可是神仙赐予咱们的礼物啊。”
“神仙不神仙的,别老是挂在嘴上,好了,早些睡吧,明天你还得上朝呢。”
次日丑时,因为要上朝点卯,青岑安早早起床开始洗漱,苗贞耘也早早起来帮着他收拾,连带着同一个屋的青描夏也早早的醒了过来。
青描夏打着小哈欠,看着爹娘在屋里忙碌着,不由感慨这古代当个官也真不容易。
据说当朝三品及以上官员每三日一朝,五品及以上官员五日一朝,每五天休沐一天。
照这个点卯的频率,那皇帝至少有大半个月需要凌晨三四点就起来,对于大臣而言,那就更惨了,得起得更早!
要知道京城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宫,皇宫里面居住的自然是皇帝以及妃嫔子女等,当然也有大量的宫廷服务人员和安保人员;在内城居住的大部分是当朝的亲王、郡王、公主等皇家子弟以及一些位高权重的朝中大臣;外城则是百姓和普通官员居住的地方,有许许多多像青岑安一样的普通京官就居住于此。
点卯,这卯时大约相当于早晨五至七点,因为从外城到皇宫的距离遥远,再加上交通不便,官员们为了避免迟到,就得半夜两三点起床准备,毕竟谁都不愿为此触怒皇帝,断送前程。
像青描夏她爹这样的五品官一个月就得来六次,每次都得凌晨两三点起来开始收拾,收拾完了就得赶紧出门去,出门前还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不可谓不惨。
更惨的事,他们凌晨三四点出门上班,要一直上到下午四点左右,足足六个时辰啊,这跟后世的九九六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他们上五天休一天,而后世的九九六打工人们,上六天,休一天。
下午四点下班,听起来挺爽的,但根据青描夏观察,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上班地点距离居住地点实在太远,所以哪怕四点下班,回到家也是六七点钟了,基本就是摸黑出门、擦黑回家啊,这也就更加显得五天一休沐是有多么的皇恩浩荡了。
看着自家老爹每天早出晚归的,青描夏总是忍不住感慨,还好自己投胎成了一个女孩子,要是投胎成个男孩,以后少不得要头悬梁锥刺股去考取功名,到头来就要过上这样没日没夜的苦日子了,那谁受得了啊?
目送着自家老爹顶着浓重的夜色出了房门,青描夏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都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左边有天才,右边有疯子,唯独中间没有人,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中间是有人的,他就是天子。】
【而我爹这样的,大概是疯才?】
正准备打开大门出去的青岑安:“还好女儿的心声只有家人听得见,要不然,自家离抄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