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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乡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很多担任主考官的翰林官员们都接二连三的启程了,大家各自去往自己负责主考的区域,像山南、北境这些偏远地区的,此时都出发了半个多月了。

云中距离京城不远不近,为了稳妥些,青岑安准备这两天就动身。

这天,跟翰林院大学士交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青岑安回家就晚了些,快出内城的时候,他遇到了杨大人府上的人,那人递给了他一本书。

那是一本律书,回到家,青岑安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拿着那本崭新的律书进了书房研究起来。

“这律书与我之前看过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杨大人这是何意?”

青岑安百思不得其解,这朝廷颁发的律书普及度很高,像他们这样的官员,更是几乎人手一本,杨大人怎么好端端的送了这么一本书来,难不成是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违反律法的事?

青岑安努力回想着最近的事,想得有些入迷,连苗贞耘抱着孩子进来都没发觉。

“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不通罢了。”

“何事?可严重?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不是什么大事,你看,这是今日回来的时候,杨大人府上的人交给我的,一本很正常的律书,我在想杨大人此举是何意。”

苗贞耘闻言,也思索了起来,杨大人那般德高望重的人,一言一行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此举肯定有什么深意。

夫妻俩同时陷入了沉思,被苗贞耘抱在怀里的青描夏也不禁思索起来。

【送一本书,那谜底肯定在书里啊,爹爹和娘亲怎么光抱着脑袋思考呢?】

【我想想啊,说不定书里有特别标记过的字,那些字组合在一起就是谜底;或者某些页面会有比较多的褶皱,或者书中某些页面被撕掉了,对了,还有一种可能,书里夹着纸条,纸条上就是谜底也说不准。】

听到女儿的心声,夫妻俩对视一眼,会是这样吗?

心存疑惑,但青岑安还是不由自主的翻开了这本书,他翻得很认真,没有发现被特别标注的字,也没有被撕毁的地方,也没有褶皱的页面。

但是,书里确实夹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四个字“鹬蚌相争”。

“鹬蚌相争?这是何意?”

青描夏撇撇嘴,内心吐槽起来。

【鹬蚌相争还能是啥意思,肯定是说谁渔翁得利了呗,这杨大人莫名其妙搞这么一出,难道是想说爹爹稳坐钓鱼台,成了那得利的渔翁?】

自己稳坐钓鱼台,成了那得利的渔翁?

是了,杨大人怕就是这个意思,这一瞬间,青岑安脑中清明起来。

朝中有许多派别,因为各自的利益,每个派别之间必然会存在竞争与冲突,云中主考官这样的位置自然是大家争相抢夺的肥肉,虽然不知道这肥肉怎么从一堆差狼虎豹的嘴边经过,最终到达了自己嘴边,但这过程中肯定无比凶险。

青岑安想到的事,青描夏也想到了,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多方撕扯得实在难看,做主的看不过眼,将肥肉扔给了乖巧的第三方;另外一种是几方撕扯得厉害,因为实力相当,大家都知道自己得到的概率不大,又不想对手得利,干脆将肉扔给没有利益冲突的第三方。

如此看来,青岑安确实算得上渔翁得利,大家都以为他是背靠大船,不曾想真的只是运气使然,这事还挺玄幻的。

临行前这一晚,家里很是忙碌,青岑安将六个儿子叫过来一溜排开,挨个布置学习任务,挨个嘱咐着在家要听话之类的;苗贞耘在忙着检查收拾好的行李,就怕有所遗漏;老两口也在忙着收拾行李,快秋收了,他们在城里坐不住,怎么说都要回乡下去。

一家十一口人,其他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青描夏一人得了闲,她拨弄着手中的珠子,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

【云中啊,听说是个鱼米之乡,富饶之地,想来跟以前认识的江南差不多,这样的地方,物产丰富,也盛产才子佳人。】

正在检查行李的苗贞耘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云中出才子,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榜上有名的学子中云中的就占了不少,青岑安老家就是隶属云中的一个小山村。

【爹爹要出远门去了,去的还是盛产美人的地方,娘亲怎么看着一点都不担心呢?】

担心什么?

【唉!自古以来,男人追求的不过那三样,权势、钱财、美人,爹爹此去,那些官员学子少不得要以此贿赂他,权势他们给不了,就只剩钱财和美人了,钱财就不说了,就说这美人,爹爹平时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不知道看到那蚀骨的美人,还坐不坐得住?】

这……

【要是爹爹没坐住,带了个美人回来,那可就刺激了啊!】

青描夏心声落下的这一刻,青家屋子里安静极了。

苗贞耘放下了检查行李的手,老两口停下了进屋的脚步,六个男孩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了那个有可能坐不住的爹,而青岑安,他炸了!

“是谁在造谣?是谁?我怎么可能坐不住?我坐怀不乱!”

话音刚落,青岑安就从书房里窜了出去,直奔卧房。

书房里,老三青云舸看着被踹翻的椅子,开口道:“爹爹这是,恼羞成怒?”

老四青云霁摇摇头,说道:“我觉得爹爹这是气急败坏。”

老二青云岫接茬道:“我看着,更像是做贼心虚。”

老大青云翀反驳道:“胡说,明明是狗急跳墙。”

老五青云祉思索道:“我觉得爹爹此时很有可能是虽有百口而莫辩其辜。”

老六青云兮总结道:“我觉得哥哥们说的都对!”

此时,被儿子冠以恼羞成怒、做贼心虚、狗急跳墙各种名号的青岑安,正搂着他夫人,在那焦急的为自己辩解,大概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将夫妻二人许多年轻时候说过的酸言酸语都翻出来又说了一遍,始作俑者青描夏在旁边的小床上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这一晚,青家除了青描夏,没人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