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更浓了,轻微的金菊芬芳弥漫在空气中,三年一次的乡试落下了帷幕。
许多学子还未从乡试的紧张氛围中抽身出来,武将们却已经沸腾了,朝廷颁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将在半月后开展武举考试。
武举考试,这在大临朝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不知京外是个什么状况,反正京城内的武将们已经被这个重磅消息炸得一个个脑瓜子嗡嗡的。
青描夏的大哥青云翀就是嗡嗡脑瓜大军中的一员,他似乎是被炸糊了脑仁伤了神志,手持那九节软鞭在天井中耍了两个时辰了依旧不停歇,连饭都不吃。
【废寝忘食原来就是用来形容大哥哥这样的人的,学到了学到了。】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什么疑问?
青云翀手中的动作慢了一瞬。
【朝廷刚说要武举,大哥哥就这样废寝忘食的挥舞起那鞭子,他这是喜不自胜呢?还是想以此伤害自己,逃避武举?】
伤害自己,逃避武举?
全家人的眼神嗖的一下,全部看向了天井正中央的青云翀,青云翀听到妹妹的心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家人们灼热的眼神,手中的鞭子再也挥舞不起来了。
苗贞耘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她略带疼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云翀自然之道母亲这是误会了,他急急地开口辩解:“娘,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为了练鞭成了仙了,早已不需要我们凡间的吃食?还是误会你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到了万法不侵、无物可破的地步?”
“娘,我没有。”
“没有就吃饭去,你记住,凡事都有个尺度,过犹不及是要不得的。”
“是。”
看着大儿子被几个弟弟拽进了厨房,苗贞耘才抱着小女儿转身回了房间,她自然知道大儿子这是大喜过望才如此激动,可就像女儿说的,这样无休无止的练下去,可不就只能落一个自伤自残、五元武举的下场吗。
被抱回房间该午睡了的青描夏,此刻躺在床上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大哥哥是不是想修仙啊,那一会是不是该给他收集一点露水去?】
【我记得修仙文里的修仙者都是吃辟谷丹来着,这咱也不会做啊,配方也没有,要不给他做些冷香丸?】
【这冷香丸可是海上仙方儿来着,名字里都带着仙呢,应该是可行的,我想想啊,冷香丸的配方是什么来着。】
【我想起来了,将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用黄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即可。】
听着小女儿源源不断的心声,苗贞耘人都麻了,小丫头可真敢想啊,不说那些花蕊了,就说那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这听着都觉得金贵离谱的东西,自己那粗糙的大儿子,他配吗?
他不配,给小女儿吃还差不多。
苗贞耘一点也没有发觉自己的思绪已经被小女儿带着跑偏了,等她回过神来,青描夏已经酣然入梦了。
睡了午觉醒来,青描夏甚至还来不及感叹一下活着的美好,就被自己那疑似要修仙的大哥一把抄起,出了家门。
【大哥哥不修仙,改拐卖儿童了吗?】
【这赛道换的可真快,这么着急是已经给我找好买家了吗?】
【如果当事人对买家不满意的话,可以提意见吗?】
【应该是不行的,此时此刻的我呀,就是那肉鱼,而大哥哥才是那刀俎,哥哥他呀,欺我小无力,夏夏我呀,弱小可怜又无助,叫破喉咙都没人知道,求救无门呐!】
被迫从疑似修仙狂徒变身人贩子的青云翀,面上扭曲异常,殊不知他此番模样更显凶神恶煞,吓得青描夏连道了三声阿弥陀佛,才转头看起了热闹。
【哎呀呀,今天这街上的小哥哥怎么这么多,还全都是些雄壮魁梧的类型,难不成是附近哪个府上的富婆姐姐在招新?哎呀,富婆姐姐果然很快乐!】
【哇!那个小哥哥身上的衣服都被绷紧了,足以想象他衣服下的肌肉该是多么的让人血脉偾张啊】
青云翀朝着妹妹的视线看去,随即啐了一口,狗屁的血脉偾张,那明明是衣服缩水了!
那男人看着都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穿着如此不合身的衣服出来丢人现眼,简直丢男人的脸!
【哇,那个络腮胡大哥好像金毛狮王啊!】
青云翀瞥了一眼,什么金毛狮王,就那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一看就是刚从山里跑出来的,搞不好还是个野人,妹妹这什么眼神啊。
【哇!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内敛的、青涩的、颓废的、阳光的、冷酷的、沧桑的、小清新的,这街上真是什么类型的男子都有啊,好像体会到一点富婆姐姐的快乐了呢。】
【也不知道富婆姐姐缺不缺小跟班,富婆姐姐吃肉,给我喝点肉汤就行啊。】
妹妹的心声听着越来越不像样,她小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猥琐,比那街上的二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青云翀实在看不过眼了,他蓦然伸手,轻轻带着她的脑袋,把她的小脸转向自己。
【呀,我满大街的帅哥呢?哪去了?】
死了!死绝了!
青云翀内心狠狠的吐槽着,抱着妹妹飞快的往申明亭的方向去。
申明亭是朝廷用以张贴榜文、申明教化而建的亭子,青云翀带着妹妹到达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正在议论纷纷。
“听说朝廷今日颁布武举具体事宜,榜文粘贴出来了没有啊?”
“出来了,出来了,一刻钟前刚粘贴出来。”
“榜文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自己看去啊,你人都到这了。”
“我,我大字不识几个啊。”
“哎哟,那可完了。”
“怎么说?”
“榜文上可说了,这次武举考试不仅考武艺,还要考策论武经呢,不识字可不行。”
“啊?武举怎么还要考文人那一套啊,那我们这样不识字的可不就直接被武举拒之门外了?”
“是这样没错。”
“那也太不公平了。”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朝廷招募的可不是空有一身蛮力的人,人家要的是有勇有谋的。”
“是啊,小兄弟你呀,也别恼,我看你年纪还小,现在去读书习字也还来得及。”
“就是,回去好好学习,下一次武举你就能参加了,说不好还能一举夺魁呢。”
“谢各位哥哥吉言,小子这就回去学习去。”
那小子钻出人群离开了,青云翀抱着妹妹挤到最前面,抬头看着上面的榜文。
文武并用,古今通义。国家之于文,三年一大比,而武举独未行。
今天下之大,岂乏人才,但拘于世袭,限于资格,虽有异才无由自见,乞敕在京大臣、在外方面各举谙晓韬略、或明习战阵、或长于骑射、或臂力过人、或有克敌应变之才、或有守土安边之策,具名闻,会官考试,庶武备不隳而真才出矣。
凡天下贡举谙晓武艺之人,年龄三十以下者,兵部会同京营总兵官于帅府内考其策略三道,于教场内试其长垛、马射、马枪、步射、翘关、负重、才貌言语七项。
先试策略,后试七项,策略不中式者,不得再试长垛、马射、马枪、步射、翘关、负重、才貌言语七项。
七项规则如下:
长垛:应试者用石弓和六钱之箭引射,三十发不出第三院为第,入中院为上,入次院为次上,入外院为次。
马射:应射者于马上持七斗力的弓,驰马弓射,全部射中为上,或中或不全中为次上,全都不中为次。
马枪:触落三板、四板,为上;二板,为次上;一板及不中,为次。
步射:射草人,中者,为次上;虽中而不法、虽法而不中者,为次。
翘关:长丈七尺,径三寸半,凡十举后,手持关距,出处无过一尺,即为及第。
负重:负重者,负米五斛,行二十步,皆为中第。
才貌言语:才貌以身高六尺以上为上等,六尺以下为下等;言语以有神采堪统领者,为次上,无者,为次。
有能答策三道、七项皆为次上及以上者,方予录取;策论虽优而七项不及或七项偏长而策论不通者,不予录取。
凡被录取者,后果能运筹奋勇,克敌建功,仍听各该领军总兵等官核实,请命升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