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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是国子监新生入学的日子,青家一家子都聚在家里,忙着抱空安大师大腿的青云岫也出现了,就连青岑安都请了半天假,准备送青云舸去入学。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可青岑安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喝茶,那欠揍的模样看得苗贞耘有些火大。

青云舸看了看淡然自若的爹,又看了看怫然作色的娘,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爹,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听到儿子的催促,青岑安悠然自在的喝了口茶,不慌不忙的说:“不着急,再等等。”

“等?等什么?”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

怪异的歌声一出,苗贞耘微张的嘴闭上了,青岑安口中的茶水喷出来了,站在他面前摇头晃脑的小八湿哒哒的,一张狗脸满是不解。

与此同时,一个翰林带着两个宫人出现在了青家大门口。

“这里可是青岑安,青大人府上?”

有贵客上门,顾不上一脸哀怨的小八,青岑安忙着去接待客人。

“这不是翰林院的徐大人嘛,徐大人今日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青大人过谦了,下官今日是带着皇上的诏书来的,请问府中二公子可在?”

“在在在,云岫,快来拜见翰林院徐大人。”

青云岫不太明白这徐大人是来干什么的,但是他听话啊,他爹让拜他就拜,对着那徐大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晚生青云岫,拜见徐大人。”

那徐大人伸手虚扶了一下,开口就是一顿夸:“青大人好福气,青二公子仪表堂堂,又手艺高妙,前途不可限量啊。”

“徐大人过奖了,我这二子才疏学浅,咱们国之上下才华横溢的学子众多,他实在不起眼。”

“青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谦虚,罢了罢了,还是正事要紧,青云岫,请接诏。”

“晚生接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侍读学士青岑安次子青云岫,才德兼备,所创打谷机利于国之根本,有功于国,实国家之栋梁。今朕承天命,膺历数,临驭万方,兹赐金碗一对,赐田二十顷……以彰其德……”

那徐大人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念了一大堆,做了几年办公室社畜的青描夏很快就从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金碗?纯金打造的碗?】

【二十顷田地,一顷等于十五亩,二十顷就是三百亩,我的老天鹅啊,二哥发达了啊,我就说怎么二哥那大腿突然之间就粗壮了许多,二哥,快,快将你的大腿伸出来给我抱抱。】

【哇,二哥的腿不是腿,是金光闪闪的玫瑰。】

青描夏的心声自带一种魔力,全家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往青云岫大腿上瞟,跪在地上认真听诏的青云岫也不自觉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大腿,变粗了吗?

宣读完诏书,放下所有赏赐之物,徐大人就带着宫人离开了,全家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而青描夏已经悄咪咪的抱着那御赐的金碗啃了一口。

【哇哦!果然是金子,满嘴都是发财的味道,这感觉好上头!】

青云岫:妹妹既然如此喜欢,那这两个金碗就送给她好了。

“妹妹,这碗好看不?”

“好看!”

【天呐,纯金子做成的碗啊,怎么可能不好看,哪怕做成一坨狗屎,它都是举世无双的好看。】

“喜欢吗?”

“喜欢!”

“那这两个碗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

【这就送出去了?我二哥居然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人士,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不喜欢金子的人啊,也罢,这些世俗的粪土就让我来承受吧,让这样金光闪闪的粪土来得再猛烈些吧。】

视金钱如生命的青描夏抱着两个金碗死活不撒手,直到苗贞耘从一堆赏赐的物品里翻出一口锅,一口沉重的小铁锅。

“这,这锅是不是放错了?”

“锅?”

“哪里来的锅?”

一家人瞬间围了过去,还真有一口锅,一口崭新的、精致的、沉重的锅。

“这锅放在其中,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青岑安满脑子都是阴谋论,皇上这是给口甜枣再甩口锅,难不成是接下来有什么黑锅要让自己背,现在这口锅就是一个提示?

青描夏此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混迹职场那么多年,上司给下属送锅的还是头一回见,甩黑锅的倒是见了不老少。

一旁的青云兮倒是挺开心,他看着那口锅,兴奋的朝青云岫说:“二哥,皇上真是贴心啊,知道你要游学去了,怕你在路上没饭吃,特意给你送了一口锅呢。”

“是吗?”

“肯定是啊,你看这锅不大不小刚刚好,正好适合随身携带,皇上肯定是知道你要去游学的事,特意赏的。”

“小六说的有道理。”

【好像确实有道理,所以,皇上纯纯的就是怕二哥吃不上饭,特意送了一口锅?】

【这赏赐,还真是别开生面啊,不过,从赏赐的物品来看,这皇上确实是个实用主义者,最花里胡哨的也就是那金碗了,这么看的话,送锅也说得过去,只是这脑洞实在过于清奇了些。】

原本阴谋论的青岑安听到儿子女儿的话,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一些,但他还是觉得皇上此举肯定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爹,诏书上说赐了二十顷田,可我看着这些田地并不在一处啊。”

“这个很正常,赐田并不是把现有的土地直接赏赐下来,而是把一些逃田、户绝田、荒地、撒田、牙田以及战后收复的土地赐给有功之人,所以这些田不可能都在同一处,其品质也是良莠不齐的。”

“那管理起来岂不是很不方便?”

“朝廷能将这些田地赐予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能只考虑自己方不方便,你应该想朝廷这样做,可以极大的提高土地的使用面积和利用率,可以提高粮食产量,促进增收。”

“哦。”

青云岫表面上同意了他爹的说法,但心里并不是那么回事,皇上将东一块西一块的田地赏赐给他,朝廷倒是轻松了,可难为的是他啊,那些地七零八散的,怎么管理啊?

有那么一瞬间,青云岫有一种感觉,皇上不是在赏赐他,而是在惩罚他,难怪送一口锅呢,分明是想把朝廷也不好管理的田地甩锅给他,真阴险啊。

还有那么一瞬间,情感告诉他不想吃这嗟来之食,可理智怒说你放屁,你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别给脸不要脸。

情感和理智之间的拉扯悄无声息,除了青云岫本人,再无一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