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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只委屈巴巴的小花脸猫,苗贞耘叹了一口气。

这脏兮兮、油乎乎的孩子,抱是抱不下去的,但是洗一洗应该还能要,拎着去洗一洗吧。

洗过之后,稀脏的小花猫变成了漂亮的小白猫,苗贞耘想着这俩小家伙吃了吃了,玩也玩了,应该能消停一会了,谁知两小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嚷嚷着要去闹洞房。

自古没有当姐姐的去闹弟弟洞房的道理,苗贞耘自然不可能去凑那个热闹,可两小只又闹得厉害,不得已,苗贞耘将小儿子喊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二哥家的小儿子苗锦韬,于是,两小只被交给了他们的两个哥哥带去玩。

因为目的很明确,年龄加起来差不多十五岁的四个娃很快就来到了新房外,为什么是新房外,那当然是因为挤不进去。

如何在拥挤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这是四个娃当前面临的最大困难。

“我知道怎么办了。”

话音刚落,就见苗锦韬大声嚷嚷起来:“让一下让一下,开水来了,小心烫到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人群中还真让出了一小条缝,这缝足够让四小只钻进去了。

挤在人群中,青描夏的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了有个作家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此时此刻的青描夏觉得自己既是城里人,也是城外人,因为她又想进去,又想出去,可现实是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进不去、出不来还不是最难受的,最让青描夏难以忍受的是因为身高带来的一些奇特视野和体验。

闹喜闹喜,越闹越喜,聚在新房闹洞房的大多是成年人,不说长得虎背熊腰吧,那也算得上是人高马大,在身高上完全碾压青描夏她们这样的小土豆子。

在青描夏的视野里看见的全都是大人的大腿和屁股,她被挤得东倒西歪的,有时候还会遭遇某些大人的连环毒气弹攻击,青描夏被折腾的脸都绿了。

四个小家伙好不容易凑到一起,都发现了对方的惨不忍睹,尤其青描夏,她看着小表弟那明显被屁崩过的潦草造型,差点笑得当场厥过去。

“妹妹,别笑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云兮说得对,这里人太多了,咱们什么都看不见,要不咱们出去吧?”

“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那,那咱们换个地方?”

“什么地方?”

“那里!”

几息之后,青描夏、青云兮、苗锦韬、苗锦昭四人再一次相逢,这一次,他们相逢在床底。

床底的空间对人高马大的成年人来说肯定是逼仄的,但是对青描夏这样的孩子来说并不显得逼仄,几乎可以说是活动自如。

最主要的是这里没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屁股,没有突如其来的连环屁,并且可以很清晰的听见大家闹洞房的声音。

青描夏仗着人小灵活,率先占据了一个最佳吃瓜位置,一咕噜就趴下了,只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鱼水清泉伴。”

“夫妻白首和。”

“喜满芙蓉帐。”

“花香锦绣堂。”

“玉树风前花并蒂。”

“绣帏月下鸟双栖。”

【不是,你们这是闹洞房呢,还是来这文人聚会来了?】

【大家所谓的闹洞房就是吟诗作对?就这?】

在场唯一能听到青描夏心声的青云兮不解的挠了挠头,闹洞房不就是这样子的吗?怎么听着妹妹不太高兴的样子。

听着外面一水的诗词对子,青描夏原本对闹洞房的期待值瞬间跌至谷底,这算哪门子的闹洞房嘛,连个游戏都不玩的?

也不扒拉一下两人相识相知的过程?

不开个小玩笑?

不逗逗小俩口?

无趣。

真无趣。

青描夏觉得无趣,青云兮三人也觉得很无趣,这时,最小的苗锦昭眨巴眨巴嘴,开口了。

“哥哥,水水。”

“昭昭渴了?”

“嗯嗯,喝水水。”

“行,你在这别动,哥哥出去给你倒水。”

说完,苗锦韬就要从床底钻出去找水,青云兮一把扯住他的衣角,说道:“韬子,趴在这挺无聊的,要不你顺便再搞点吃的来呗。”

“行,等着。”

没等多久,苗锦韬又钻了进来,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什么瓜子、花生、大枣,还有点心、蜜饯,最后他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大肚子瓷瓶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

“不知道,我从后厨拿的,不过我看过我娘她们喝这个,看起来挺好喝的。”

“那就尝尝。”

“先给昭昭喝吧,他不是渴了吗?”

“对对对,昭昭,来,哥哥喂你喝水。”

说完,苗锦韬扶着苗锦昭,打开瓷瓶喂了他好几口,喂完还不忘问一问喝后感。

“昭昭,好喝不?”

“甜,好甜,还要。”

“行行行,给你喝。”

苗锦昭喝完,剩余三人就将剩下的分着喝了,还真别说这玩意挺好喝,甜甜的、润润的,又不腻,还带着一股子花果香,青描夏有些意犹未尽。

“韬韬哥哥,这个还有吗?”

“有,厨房放着好多呢,要不我再去拿点?”

青云兮舔了舔嘴唇,也有些意犹未尽,他开口道:“韬子,走,我跟你一起去。”

“行。”

这一次,两人收获颇丰,不仅带来几瓶那饮子回来,还悄摸的打包了一只烧鸡,四人躲在床底下一边吃烧鸡,一边喝香甜的饮子,很是怡然自得。

不知过了多久,烧鸡只剩下一堆骨架子,几个瓶子也空了,或许是饭饱神虚,青描夏眼皮子开始打架,于是她小脑袋一歪,靠在她哥腿上睡了过去。

不止是她,其余三人也觉得很是困乏,听见外面依旧热闹,他们就放心大胆的闭上眼睛睡了。

此时的新房里,来闹洞房的人们也闹得差不多了,开始三三俩俩的离开了。

大家闹归闹,心里还是有谱的,时间差不多了就该结束了,决不会拿着一对新人折腾半宿。

洞房闹完之后就是熏房,苗逸川的发小们开始使坏,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花椒、艾叶等呛味十足的东西放到火盆里点燃,然后将火盆抬到新房里去,还将新房门关上,使洞房当中充满呛味儿,听着一对新人在里面咳的此起彼伏,一群大小伙子笑得直捶墙。

或许是因为大家笑闹声实在大,从床底发出的几声轻咳并没有引起苗逸川小俩口的注意。

宴席早就散了,洞房也闹完了,宾客终于散尽,新房里,火红的喜烛不断燃烧着,发出些微的噼啪声,苗逸川看向端坐在床榻上的郭寒蕴,眼底是无尽的柔情,一如窗外那如水的月色。

“今日可累坏了吧?”

“还好,不累。”

“那,咱们早些安歇吧。”

“嗯。”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新房里鸳鸯交颈,红烛摇曳,而新房外已经炸开了锅,家里四个孩子不见了。

苗家几个男人已经带着人在府里四处排查了好几遍,就连那荒废了的耗子洞都往下掘了几尺,可依旧没有找到人。

这边,女人们将府中上上下下的仆从都问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四个孩子都进过新房,而且进去之后似乎没有再出来。

苗贞耘想想自家小闺女那古灵精贵且一点亏都不吃的性子,再想想小儿子不太靠谱但也不缺心眼子,与其相信他们被拐了,她还不如相信他们这时候正躲在新房里看热闹。

看热闹倒也使得,只是这时间是不是没有掌控好?

思量的时候,一大家子已经有了推测,四个孩子也不是傻的,不可能跟着陌生人出府,下人们又说他们进了新房之后就没出来,那此时他们应该就在新房里。

可这推测一出,大家又犯难了。

是啊,人在新房里,然后呢?

冲进去找上一找?

冲进去是不可能冲进去的,刚刚去贴墙角的婶娘才说呢,新房里那床咯吱咯吱摇得欢快着呢。

这一晚,新房里的红烛燃烧了一整夜,中堂里,苗家、青家一群大人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