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千樆就生气的很，他怒声道，“是有人抢走了阿姐的本命蛊，阿姐才会拼死生下云宝后长眠！”
“如此，害死你阿姐的当是抢走你阿姐本命蛊的人，与你的族人并无关系才是。”
千樆皱眉，“可我不知道是谁抢走了阿姐的本命蛊！”
“你不知晓，那云宝的父亲呢？他与你阿姐有了云宝，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千樆摇头，“阿姐没跟我说过，我只知道阿姐受命出苗疆是要报恩，再回来就没有本命蛊了，还有了云宝。我问过那些老头子，他们都不肯告诉我阿姐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那你出来这两年可有打听过？”
千樆并不知道怎么去打听，但他知道若是千妁在江湖上出现过必然有人记得。
可他杀了这么多人，闹得人尽皆知，却都不曾有人提起过阿姐。
千樆很苦恼，握骨笛的手也越发用力，他道，“那我就杀更多的人！总有人见过阿姐！知道阿姐是苗疆女子！”
贺云璟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又挖掘出了一件大事。
转头看向云宝，这算是千樆高调杀人的契机之一吗？
云宝无辜摇头，他也没办法知道千樆内心深处的想法啊，他只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东西。
贺云璟无奈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气鼓鼓的千樆，“其实找人不用这么麻烦。”
千樆抬头对上贺云璟的目光，“那要怎么找。”
“很简单，我们首先要知道你姐的本命蛊有什么用处。”贺云璟竖起手指，“若是普通人，你阿姐或许用不上本命蛊，便也不会暴露身份。相反，你阿姐本命蛊被夺，对方必定是了解苗疆蛊术的，也不会是寻常人。
我们只要放出关于你阿姐的消息，最好是能带有极大利益的，引起武林和朝堂的争夺。到时不需要你自己去，整个武林和朝廷自然会帮你寻到结果。
你只需要养好蛊虫，找到凶手为你阿姐报仇就行。”
千樆觉得贺云璟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有一件事不甘心，“那群死老头子就不管了吗？”
“你想怎么管？复活死人谈何容易，其中必定需要极大的代价。你是想用别人的命换你阿姐的命？你可有问过你阿姐是否愿意，又可曾想过换了命，死掉的人何其无辜。
即便真有这种蛊术，苗疆必然也是禁止的，你是因此才会被赶出来？”
千樆皱眉，“我只要阿姐！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爱你的阿姐，那被你换命的人呢，就没有亲人吗？你取走他们的性命换你阿姐的命？他们的至亲又该如何？”
面对贺云璟的逼问千樆不知如何反驳，他想说与自己无关，他不在乎，可面对贺云璟严肃的眼神他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气鼓鼓的瞪他。
见千樆不反驳贺云璟继续循循善诱，“何况禁术毫无依据，未必能成功，反倒是你违反族规，他们没把你留在苗疆练成蛊就不错了，你还生起气来了！”
“可他们烧了阿姐的身体！他们都是一群坏老头！”
“那叫入土为安！你阿姐在乎的是你是云宝，只要你们能平安生活下去，她便没什么可遗憾的。你却要强行留着她，这又是何必？！”
千樆觉得自己嘴笨，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千樆，气鼓鼓的质问，“那换成是你呢！你最亲最爱的人死了，你有办法复活她，你会不去做吗？！”
“若有法子，便是豁出性命我也愿意。”
贺云璟直白的回复让千樆掌握了主动权，立刻抬起了下巴，“那你看，你自己都会那么去做！你现在凭什么来教训我！”
“我说是豁出自己的命，而不是擅自夺走别人的性命。”贺云璟斜靠着大石，双手抱胸，“便是神，也无权干涉他人生死，何况我们只是普通的人。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也可以自私的用凶手去换，但绝不是用无辜人的性命。
你呢？你当时可想过用谁的命去换你阿姐的性命？”
千樆愣在原地瞳孔放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真的没想过用谁的命去换，他只是想着炼出换命蛊让千妁活过来，谁的命都可以。
贺云璟心里也知晓答案，这个世界千樆是有些疯在身上的，他只想做自己的事，并不关心他人死活，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灭掉一整个帮派。
这样的原因有很多，因为最爱的阿姐死掉了，千樆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
也是千樆想要寻找的那个负心汉和抢走千妁本命蛊的人，千樆用自己作为诱饵，不惜一切代价。
贺云璟开口劝说，“你阿姐已经不在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能做的就是找到凶手，为你阿姐报仇，好好养大云宝。
至于你的族人，你说你父母早早去世，与你阿姐相依为命。可你阿姐也不过年长你几岁，若非族中众人帮村，你姐弟二人如何能安然长大，你又从何处学来的这些蛊术？”
千樆再次沉默，也是认真的去想那些。
他记得老头子教他养蛊，记得被同龄的小孩子欺负，说他没有阿爹阿娘，那些大人都会打骂那些小孩，不许胡说。
也会有好多婶婶送来吃的，给他新衣裳。
很多很多的，都是他往日不曾在意过的，现在一一回想起来，仇恨的火苗也跟着慢慢熄灭了下去。
这种感觉好奇怪，千樆本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怔怔看着贺云璟，心里纠结的厉害。
贺云璟观察着千樆的情绪变化，知道自己是赌对了，两个孤儿独自生活。千妁能代表苗疆去报恩，千樆能接触到禁蛊，这便说明姐弟二人是受重视的。
如此自然也不会过的太差，随便想想总能想到一些温暖的画面，只要千樆还能感觉到这些就不是万恶不赦。
贺云璟稍稍松了口气，抬步走到千樆面前，微微低头对他说，“人和人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会因为失去至亲痛苦，也会因为死亡感到恐惧。
我们可以不做好人，但绝不能做一个坏人明白吗？”
“坏人？”千樆指着自己，“我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