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方回到连队找到了副连长吴利宏。
“报告!”
“进来!”
副连长见是元子方回到了连队,也有些疑惑,
“元子方?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和王辉一起参加通信集训了吗?”
“报告副连长,我是回来拿一些日用品,这是我请假的条子。我想去储藏室拿一点换季的衣服。”
副连长接过条子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到抽屉里拿出了储藏室的钥匙。
“不要忘记锁好门!早点拿好,早点赶回去!”
“谢谢副连长!”
元子方接过了储藏室的钥匙,果然如他所料副连长并没有陪他一起去到储藏室。
元子方打开储藏室的门,在进门第三个架子上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拿了几件短袖内裤。在箱子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个手机是当初下连队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连队检查的人并没有电子狗,所以也没有被没收。
取完手机后,元子方交还了钥匙。副连长也在表格上随便记录了仓库出入的时间。
要么找自己的兄弟寇大彪抽根烟打个招呼再走吧?但他好像在搞菜地?反正现在留守也没人,去菜地看一看吧。
元子方随即来到了防化连的菜地,只见一片菜地上,竟只有寇大彪一人在那翻着土。远处树荫下,他的两个班长正在吃着西瓜聊着天。
寇大彪这逼真的有点太蠢了,不过今天居然在老谢那里看见了他,似乎他还是要比自己想象的聪明了一点。
现在也没机会,得想个办法。
元子方思索了一会儿。
有个鸡儿的办法,他的班长现在看着他,只能等他上厕所的时候,想办法和他聊聊。
自己就抽根烟的时间,他如果不上厕所,自己也直接离开回通信营了。
元子方一边抽烟,一边在远处看着寇大彪,这么热的天,还在那搞菜地,着实有点可怜。
此时寇大彪果然请假去厕所了,元子方也赶往了厕所门口。
寇大彪正走到厕所门口,
元子方从后背拍了一下他。
“兄弟!”虽然这是一声亲切的称呼,但是元子方见谁都是这一句话。
“啊?”寇大彪似乎已经不胜体力。
“兄弟,特意再来和你打个招呼!”
“嗯,好的。”寇大彪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元子方递给寇大彪一支烟,帮他点上,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别太累着自己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寇大彪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我知道,但部队的规矩就是这样。”
元子方笑了笑,“你中午不还在老谢那喝大酒呢?今天我也算见识到兄弟你的真面目了。以前骄傲的喷火兵去哪了呢?”
寇大彪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没有,我也是于严虎带我去的。”
元子方看出了寇大彪的心思,“兄弟,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寇大彪似乎还是那么扭扭捏捏。
“嗯,或许你说得对。”
这时,有人在喊寇大彪的名字,示意他赶紧回去干活。
“我得走了,你自己也要小心!”寇大彪扔掉烟头,转身往菜地走去。
元子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感叹:
还好没到二排这种地方去,自己集训完毕后就可以去队部了。而且这集训队管理松散,也不用参加海训了,真的是一举两得,眼下先要回去把手机藏起来。
…………
元子方来到集训队,道桥连的黄雷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黄雷是元子方的老乡,也是来自工化营,不过他是道桥连的驾驶员,他似乎也通过关系来到了这通信集训大队。
“阿方啊?你那个东西拿回来了吗?”
元子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挎包。
“你摸摸看!”
黄雷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一个方块状的东西。
“厉害啊!阿方你牛逼啊!”
“那你先想办法充点话费进去,我里面话费不多了。”
“我会叫家里人打钱的,你放心!”
这里集训队上午背密码表,下午培训使用电台,过来集训的基本都是各单位的老兵,在这闲暇空余之时,元子方和老乡黄雷已经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东西。
“开始吧!”
一个尖下巴瘦瘦的男人对元子方他们打了个招呼。
“吴国庆啊,今天又要给我们送钱咯?”
元子方微微一笑,这笑容带着自信,又有一点轻蔑。
吴国庆,第一眼看过去就是老狐狸的味道,他眼神闪烁,时不时东撇西瞧。他也是工化营地爆连派来参加集训的。
“就怕你玩不起而已,废话少说,走吧!”
吴国庆不耐烦地说道。
三人一起结伴来到了集训队后面一处掩体坑内。这里似乎是别人训练留下的掩体。
只见已有一名二级士官拿着两副牌在那里等着他们。
这人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是吴国庆的老乡。
四人坐进掩体之内,中间铺了一张雨衣,开始打起了“双扣”。
那个二级士官熟练地洗了几下牌递了上来,元子方切了一下,并且又翻了一张牌。
“红心艾斯!”
按照原来的规则,是要根据翻开的牌调换座位,但因为双方彼此都是老乡,所以大家都是老乡对老乡固定位置。这是他们之间定下的规矩。
元子方拿起手牌,整理好后打出了一张梅花 6。下家竟然不要。
黄雷跟了一张黑桃 7,吴国庆则打出了一张方块 q。
对方的二级士官思考片刻,打出了一张红桃 K。元子方心中暗喜,他正好有一张 A可以过,上家并没有顶住他。他迅速出牌,然后得意地看着其他人。
似乎这些人只是会打,但并没有自己计算地那么精确。
…………
接下来的几轮,元子方和黄雷配合默契,连续双扣对方。吴国庆和他的老乡则有些招架不住,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元子方抓到了一把好牌,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故意眉头紧锁,不停抖动着面部的肌肉,他想让对手误以为他手中的牌很烂。
吴国庆这老狐狸原本很沉稳,但似乎因为手气不佳,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渐渐失去了章法。
元子方趁机一连过了好几手单牌。随着最后一手炸弹炸出,他又先走光了手里的牌。
最后,元子方和黄雷已经赢得盆满钵满,今天幸运女神又站在了他们一边。
吴国庆懊恼地扔下手中的牌,“可恶,又输了!”
元子方笑着收着手里的钱,“不好意思啦,国庆哥。今天手气好,没办法。”
“少得意,下次一定赢回来!”吴国庆不服气地说道。
四人收拾好牌和雨衣,走出掩体。
似乎自己打牌难有敌手,仔细回味着刚才的牌局,元子方并没有意犹未尽,因为对手连简单的记牌都记不住。
而且从面部表情来看,他们都是属于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好牌坏牌,看一眼他们的脸便知。
别说双扣,就是炸金花,元子方到现在似乎都没有输过,太多其他连队的老兵都给他送温暖,这让他甚至有些乏味了。
“兄弟!你打牌打得真不错!”
黄雷称赞起了元子方。
“这种水平随便玩玩,不怕赢,就怕他们不玩。”
元子方不屑地说道。
“那这手机藏哪里呢?”黄雷问道。
“你只要记得用完电池一定要拆下来,这个千万别忘记了。把它塞在枕头里应该很安全,这里没人检查内务的。”
“阿方,你这个脑子我真的是佩服。没想到你还真能搞到手机,不过万一被查到了怎么办?”黄雷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迪奥事的,很多三级士官我看都用的。只要你不要明目张胆拿出来,应该是没事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在这部队,万一被查到,那绝对是很严重的问题。不过想着那些三级士官也悄悄地用,反正要查也是他们先被查。
“今天我回连队前顺便去了老谢那一趟,结果还遇见了寇大彪。”
“寇大彪怎么也去老谢那里,听你说你那个兄弟不是老实人吗?”
黄雷笑了笑,似乎这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哈哈哈,他天天在喷火排被他们老兵搞。但时间久了,人总要开窍的。”
“我退伍的时候肯定要到老谢那买一条狼狗带回去,他那里价格也便宜,训练好的只要三四千一条。”
黄雷似乎对老谢那里很熟悉,不愧是道桥连第一的迪奥兵。先是混进驾驶班,转眼又混进了通信集训。
“那这狼狗不能上火车吧?”元子方疑惑地问道。
“我直接叫我爸开车过来,阿方你如果也有兴趣,到时候也帮你带一条狼狗回去。”
“我害怕狗,对这个东西没兴趣。不过老谢是什么背景,你晓得伐?”
“我听我驾驶班的四级士官说过,他的爷爷好像是这里南部军区的一把手,部队里门口那个题字你看见过吗?就是他外公。”
什么?想起了那个名字,元子方吓了一跳。
“那他干嘛不当兵,要在部队边上养狗啊?”元子方继续问道。
“早就变天了,他自己不高兴混了就转业到了地方养起来了狗,这里附近很多警犬都是从他这里批发的。”黄雷又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元子方也好奇地问道。
“我本来就喜欢狼狗,我家里原来养了两条阿拉斯加,但和这种德国黑背比要差太多,人家直接可以跑障碍的,你说牛不牛啊?”黄雷眉飞色舞地说道。
“老黄,你比样的绝对也路道粗的!”
元子方说罢,露出了他那自信的笑容。
他在部队已经是风生水起,这次集训的名额也是靠他和指导员谈心换来的。
别人怎么看他,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眼下只要搞定和自己一起来的那个一级士官王辉。山高皇帝远,自己这几个月完全可以潇潇洒洒,舒舒服服地度过。
晚上看完新闻,按照惯例就是在活动室背密码本。但负责的人也只是个一级士官。台下遍地的二级士官,根本就没人鸟他。很多人都自由活动了。
大家都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点简单的东西其实搞个一个星期就完事。真正演习的时候,对讲机直接打开就行了。密码本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更何况还有王辉会认真学习,自己跟在他后面混一混就完事了。
而王辉也明白元子方是什么人,但元子方也看出了他不喜欢多管闲事,每天给他买点水,买几包烟就给他打发了。
大家就这样心照不宣的参加着集训,似乎一切都相安无事。
点完名,又到了熄灯的时刻。
躺在床铺上,望着窗外,元子方又想起了他当兵前的一些糟心事。
自己那位一向头脑不太灵光的妈妈竟然稀里糊涂地给别人做了借款担保人!
如今可好,那个借钱的家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妈妈收拾。可气的是,妈妈竟然铤而走险去借了高利贷来还债。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利息越滚越大。等元子方得知此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法院无情地查封了他们家唯一的住房,使得原来轻松快乐的生活全都毁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一个骗局,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而妈妈却傻乎乎地跳了进去。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在那白纸黑字的签字之下成为了定局,无法再有任何改变。
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一坨烂泥,自己的生活就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而过,变得一团糟。妈妈闯下的大祸,就像一把沉重的枷锁,无情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自己还太弱小,即使知道什么,也无法和别人对抗。
还好那个杀千刀的父亲还愿意给自己打一点钱。自己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又去和他开口。
别人既然能骗自己,自己也一样能骗别人。
自己在这部队,也明白了这里面运行的规则。
寇大彪那样的人,就只能被别人欺负,被别人洗脑。他看起来嘴巴很会说,有点小聪明,但总是感情用事。
也许是这种感情用事的性格,他以前身上也曾经有过。让元子方对寇大彪这种自己看不上的人产生了好感。
但现在自己只能不择手段地去往上爬,因为这个家以后都要靠他一个人撑起来。
想到这里,元子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期望着明天能有更多人给他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