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看向门外的男人,见对方脚下就像是长了钉子般,不走也不自己过来拿琴,固执得很!
于火累了,实在不想跟对方玩这低级无趣的游戏,伸手抱住古琴,认命了一般走出房门。
这一瞬间,渊的表情像是赢得了全世界,嘴角翘起细微的弧度,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于火是真的不明白他。
这人似乎......比自己还要喜怒无常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他皱眉抱住古琴走在落后于对方半步的距离,用纳闷的眼神偷瞄着渊的侧脸。
阳光落在对方白皙的耳垂上,薄薄的一层皮肉好似变的透明,粉嫩又很柔软。
他不禁有些手痒,指尖下意识划过琴身,随后摸到了琴底那不规则的纹路。
于火心里那点旖旎的念头被轻易捣毁,他怀着好奇的心理,缓慢摩挲,摸出这应该是两个蝇头小字。
但因为刻的太小了,他摸不出这两个字到底什么。
于火一边走,一边猜,视线掠过男人那已经没什么表情的美人脸,心里像是被猫挠过一般。
他想把古琴翻过来看看,但又怕这是什么很重要线索,而被身侧那个男人发现阻碍。
别怀疑,这狗男人心眼坏着呢,满脸都写着‘我要找麻烦’这五个大字!尤其还是在两人现在这种似敌非友的状态下。
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奇葩事!
就在于火暗自腹诽的时候,渊突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平静陈述:“你在骂我。”
他说的笃定,要不是于火意志坚定,都要以为自己把心声给宣之于口了。
“没有!”
于火反应过来光速否认。
渊放慢脚步,又道:“那就是你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于火翻了个白眼:“你本体属蛔虫的?”
渊扯了扯自己殷红的嘴唇,瞬间笑颜如花:“看来我猜对了。你到底又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不如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于火垂眸不去看他那张比艳鬼还要秾丽的脸,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你不是会猜吗?继续猜啊......”
渊耸了耸肩,正想说些什么,院子里陡然传来了夫人的问话声。
“是温琴师来了吗?”
渊朝着院落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作罢,款步走进被库房各种杂物堆满的院子,意味深长道:“夫人真是好兴致,院子里乱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情听曲儿呢?”
夫人被怼的脸色一僵,狐疑的目光落在渊的脸上,自顾自说道:“琴师,坐吧。”
于火见此很有眼力见的跑上前挪开桌子上的古琴,把怀里的琴放在石桌上,在此期间,他抓紧机会翻转了一个琴身,隐约看到一个‘女’字?
于火想仔细看看,可渊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只能作罢,放好古琴,指着之前的那把琴询问:“夫人,这把古琴要放在何处?”
夫人瞥了一眼,眸中短暂的划过伤痛,随即说道:“放回库房吧。”
于火应是,抱着这架已经被擦拭干净的古琴走回库房。
过程中,他看清了夫人古琴上的字——如音。
这是琴的名字?
于火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不禁在嘴里念叨。
如音、如音......如因?
柳如因!
他顿住脚步,细细思量起来。
刚才在院中夫人曾经说过,这是丁老爷的琴,且对方琴艺不俗,只是最近三年对方移情别恋不给她弹了。
所以夫人对琴师的心思,是为了寄情?
或者说难听点,她是在拿琴师当替身?
于火想通后继续往库房走,但他的表情依旧有些神思不属,总觉的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对了,琴师的那把琴底也刻了两个字。
女......如......
这么巧合?
该不会‘琴师’那把琴的上面也写了‘如音’这两个字吧?!
于火站在库房门口,脑子好似乱成了一锅粥。
‘无头男尸’的头是他从潘泉的棺材里扒拉出来的,但对方不承认自己是潘泉,反而说自己是琴师。
本以为这家伙不走寻常路想要把丁老爷绿回去,可现在他又在琴师的那把古琴后面发现了‘如音’这两个字。
若说琴师当真怀着报仇的心思,他会在琴身后面隐晦的刻下这两个字吗?
再说那明明是丁老爷那架古琴的名字!
所以......‘无头男尸’,你特么到底是谁啊!
于火现在急于寻找一个答案,就在他急匆匆想抄小路赶回井边寻对方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阵呛鼻的烟雾。
这味道,好似是有人正在焚烧什么东西?
于火看看左边,又看看右面,想到‘无头男尸’自始至终都不离口的那三个字,遂果断朝着烟雾的来源处悄声靠近。
柳宅因为没有被妥善打理,冬日里一直都显得光秃秃的,没有绿植的掩饰,满目霜白的背景内做点什么都是一目了然。
除了这条幽僻的小路,两侧怪石嶙峋,还有假山堆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倒也方便。
于火这样想着,悄无声息的趴在假山缝隙前,从窟窿里去看藏在另一侧假山内壁的人。
对方此时背对着自己,蹲在火盆前,燃烧的火光把火盆附近的空气灼烧的隐隐开始扭曲。
烟雾从中漂浮,缓缓升空,被冷风一吹,冲天的味道就会被风卷过来,呛的人只想流泪。
于火连忙把眼眸从假山窟窿处挪开。
他摸着下巴暗自思索,看背影像是个女人,穿红着绿的风格倒是跟那位神秘兮兮的潘姨娘能对上号。
于火正想着,一阵啜泣声从假山后响起了。
“潘郎,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若是我不逼着你读书,听你话过两年再考功名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让你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呜呜呜呜......”
“还有,你去府城考试的时候,大雪把家里的房子压塌了,爹娘也跟着你一道去了,都是我不好~”
“潘郎,求你看在我卖掉所有首饰和家当给你爹娘换了两口薄棺的份上,不要怪我行不行?”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现在被那姓丁的抢进了这柳宅,我本想直接吊死随着你去了,但进来之后我发现,这宅子的风水...可真好啊~
潘郎,你还记得咱们幼时遇见的那位道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