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器客顿时眼神一凛,内心翻涌起一阵奇异的思绪。他咳嗽一声,解释道:“其实律师尊师妹子治向来对那些强大高深的叛道英雄颇有兴趣。不过因为江湖上多的是乾扰人的麻烦事,所以他一直没时间去招募新的门下弟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闲暇,又听闻乡下有位轰轰烈烈的‘佩子公子’,便派我去探路试探。若果真有姿采的天资,便收为入室弟子,一来可以帮他出出主意,二来也可以教导他一些上乘功夫,将来再让他去江湖上闯出一番成就来。”
金灵儿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之色。他嘴里咕噜咕噜发出几声,道:“师父自古以来最为惜精衡采,便要收人,也总是挑选最为高超的豪杰进门修行。那佩子公子虽然武功钜灵,但年纪轻轻,江湖阅历浅短,成为入门弟子未免太早了些吧?”
双剑器客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其实这也是我心中犯着的疑虑。不过师父这次似乎格外看好这小子的潜质,所以才让我去探探虚实。再说就算真的收了他,也不是立刻便会传授深奥功夫与绝世秘籍。师父定会先观察他的心志如何,见识识他的为人处世,看他是否真正具备‘入室弟子’的资质,这其间也可以试验试验他的天赋和悟性如何。要是意外不及格,收回也不迟。”金灵儿“咕噜”一声,显然对律师尊的这番安排颇有微词,但也无可奈何。双剑器客见他的反应,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心想江湖上虽然不乏奇才异士,能进得了律师尊门径修真之人却寥寥无几,这‘佩子公子’到底能不能达到师父的要求,实在让人好生忐忑。
那日,枫落萧闲来无事,便来到醉梦寐仙子弟的寓所,找他们唠嗑。枫落萧说:“我昨日路过蜀道,见一骑士在马上高喊 ‘我佩奇公子弟,侠骨柔肠,必得天下第一’。”
金灵儿闻言,脸色一变,立起身来道:“他说什么?他认为我们侠骨柔肠,却不知父母在家饥寒交迫!我们虽有骄人本领,若非娘亲挽留,早已出山立功,哪里会在此游手好闲!”
金莲儿也怒气冲冲:“正是!那狂徒见我等武艺高强,便妄自猜测我们侠肝义胆,更不知我们日思夜想的,只是报答娘亲养育之恩!”
枫落萧听后笑道:“你们这些 ‘侠肝义胆’的家伙,在娘亲面前还是两个小孩子,那佩奇公子弟倒是真知天下第一了。你们若真有那个侠义,早就出山立功,置娘亲于不顾了!”
金灵儿道:“是我们不对,知道娘亲艰辛,本该早些出山,我们这番懒散近来,令娘亲受苦,我们这些不孝子该打!”他暗想,我们虽有高人之才,若忽略了养育之恩,也不过是畜生,亏我们还常自比侠骨柔肠,简直有失人伦!
枫落看着金灵儿,眼神中透出一股刀光剑气,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你每日读武林公报,难道不知武林人士素质何等可憎?公报上满是些虚荣之辞,嫉妒之言,颠倒黑白。真正的侠客,岂会因为些无聊文章就大吵大嚷,煽动仇恨?”
金灵儿倒也不在意,笑答:“这武林公报我也只是略略瞥过,平日并不留意,不过人们总爱听得最响亮的声音。就像你这师傅每日练功,一定要在山峦间大声吆喝,吓唬山野里的小兽,实则内力稳固,并无太大必要。这武林公报也是,内容虽然不外,但能叫人眼前一亮,自然便热销了。”
枫落忍不住追问:“你到底有没有细细阅读过武林公报?里头的文字,真的颠倒黑白,煽动人心。”
金灵儿被问得莫名其妙,答道:“师傅您倒是谨慎过头了,我对那些报刊文学不大感兴趣。要读,也读些诸子百家经典着作,闲时也翻翻《水浒传》《三国演义》,何苦要浪费时间在那些空话上?”
枫落终于松了口气,点头道:“你这孩子,还算有些眼光。真不必在那些虚名声明上过多计较,修行之道,最重要的还是内心的平和。那些报刊不外,叫些有心人士操心,你我这样的侠客,只要一心向道便可。”
金灵儿焦急地询问霓裳有关武林人物谣言的详情。霓裳不忍说出传言的内容,她苦笑道:“真的很丢人。”
金灵儿连忙追问:“姐姐,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死的!”
霓裳无奈,只得道出真相:“据说你去神仙律,偷走了岳武穆的神兵妙刀。岳武穆发现后大怒,派人四处追捕你。现在江湖人人都在议论此事,说你贪图宝刀,欺骗师父,破坏门规。”
金灵儿听后,气得五脏欲裂,连声喊道:“这都是谎言!我去神仙律是为了修行,岳武穆那把破刀我甚至没看到。这些人怎么可以随便污人清白!”
霓裳安慰道:“我知道,你我同门,岳武穆又视你如女儿,这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你不必介意,照常修行吧。只要心中无愧,外界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金灵儿含泪点头,霓裳的话给了她极大鼓舞。她决定不理会外人闲言碎语,一心修行,早日超越这些小人。
霓裳又道:“你去神仙律已有月余,师父挂念你,何不回门看看?这也能澄清门下误会,防止生分。”
金灵儿答道:“姐姐说得是。我这就回师门,见过师父,也好证明我的清白。多谢姐姐指点,让我醒悟过来。”
霓裳笑道:“我们同门之情,这点小忙还算什么。去吧,路上小心!”
金灵儿随即启程回师门,一心想见师父,说明真相,以正门中人心。
正月十五腊月初十,岁寒料峭,漫天飞雪。一座紫色云山中有片清幽天池,碧绿如玉,面积虽不及泸沽之湖,却也秀丽非凡。天池之畔一座古朴小院,院中一名少年闭目静坐,似睡非睡。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清癯聪慧,气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