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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听礼并不知晓柯信进宫是如何同明武帝说的,只知道这一状告到了明武帝面前之后,吴芳这个晋阳王妃直接入狱,等候问斩了。

当得知真相时,晋阳王柯有义并未替吴芳求情,甚至还质问她为何那么做。吴芳笑得几近癫狂,她说,便是到了现在,他对余漾都有情,她怎么不会那么做?

柯有义怒骂吴芳是个疯子,随后走得毫不留情。

不过半月时间,张晓燕被押上京,邱明这个不知情的人亦陪同在侧。明武帝已提前定了张晓燕的下场,便是斩立决。至于邱明,明武帝并未提及他。

但邱明自己也给自己谱下了结局,他在那封信上同尚听礼说,待张晓燕还罪后,他自饮毒药伴随,还请尚听礼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的面子上,替他们夫妻二人合在一处——或是收尸,他感激不尽;或是刑场无坟,他亦毫无怨言。

诸事尘埃落定时,尚听礼心中犹豫非常。

凭心而论,邱明过去待她确实极好,一度是将她当做女儿来看待的。那几年里,便是张晓燕对她也颇为真心,哪怕是现在,她明知道这人在背后害死了她的爹娘,她仍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假话,说张晓燕对她虚情假意。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处出感情来了,可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下黑手呢?

从今日起,没有人能告诉尚听礼答案了。

一只手递了块缃叶黄色的帕子过来,尚听礼愣了一下,侧目仰头看向来人,便听他道:“跟着心走即可,我记得,咱们世子妃人美心善。”

逗得尚听礼“噗嗤”一笑,接过他手里的帕子胡乱往脸上擦了擦,“说起来,能从世子爷嘴里听到好话可是非常难得。”

柯信哀叹一声:“真是令人伤心。”

尚听礼没有接话,吸吸鼻子又继续擦着泪痕。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吩咐了人替邱明和张晓燕收尸,她决定把人埋回南梧去。

尚听礼想着,可不能让张晓燕解脱了,便是到了地底下去,她也该去同自己爹娘认罪忏悔。

和柯信回了府里,尚听礼便去了一趟荣华堂,想同文惠说一声,结果文惠一副明了的表情对着她道:“你尽管放心的去吧,有星臣陪你一道,母妃也算宽心。”

尚听礼疑惑地睁了睁眼:“母妃又能听见我的心声了?”

文惠乐得笑开怀:“哪能啊?是今儿早晨,星臣便来寻了我一回,说是估摸着你会想去一趟南梧。这不,你还真来同我说起了。”

尚听礼笑了一下,顺势提出了告别。

从文惠屋里出来时,她站在廊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湛蓝如洗的碧空,许是太阳的光芒更盛一些,不见云朵出来晃悠。

自然是个晴天。

晴天嘛,适合出行。

……

到达南梧,已是九月天。

南梧的新知府早已上任,曾经住过的屋子自是不可能再去了。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尚听礼本想在客栈对付个几天,奈何柯信不乐意,他非要带着杜衡和常棣二人出去寻新房子。

第二日一早,柯信便将尚听礼喊了起来。吃过早饭之后,他直接带着尚听礼去了新房子。

是个三进的院子,里面的布局跟知府院子很相似,更让人诧异的是,庭院里种了几株紫薇花。

尚听礼一进来,便有种久违的感觉,默默打量着院子许久。

柯信问道:“感觉如何?”

“这……”尚听礼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很不可思议。

柯信得意道:“我昨日可算是寻遍了南梧城了,这才找着了这么一处院子。我寻思着,你约莫会喜欢。”

尚听礼愣了愣,笑道:“那真是难为世子费心了。”

她的确喜欢,因为这处院子很有家的感觉。

在来南梧之前,尚听礼让人将邱明和张晓燕的尸体火化了,她是装着他们二人的骨灰回的南梧,并未葬去弄花村,而是葬在和弄花村的隔壁村,那里是邱明的家乡。

看着那座小山丘,尚听礼心中默念: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她本想顺路直接去看望父母的,但是柯信却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尚听礼没听明白:“怎么会不太好?”

柯信道:“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番?”

尚听礼:“?”

也就是这档空隙,马车驶过了弄花村的村口。

尚听礼忍不住喊道:“诶?怎么走过了?”

柯信笑:“无妨,我们明日一早过来便是。”

尚听礼还能说什么?只好依着他了。

第二日一早,柯信准备了好多东西,有一些甚至是棺椁刚入土那会儿才需要的,尚听礼有些无言。

一直到鹤澹和余漾的墓前,尚听礼才知道,原来柯信准备的不止是纸钱那些东西,竟还有几株紫薇花。

“你是认真的?”

尚听礼咋舌,哪有人看望人还带些花树苗的?

“当然是认真的。岳母不是喜欢紫薇花吗?给她多种两棵,她一定很开心。”

尚听礼听得扶额。

她余光却瞥见,一身鹊羽黑锦袍的年轻人真诚地跪在了墓碑前,他挺直了脊背,双手抱拳对着小山丘作揖。

“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柯家星臣一拜。”柯信语气认真,话罢便磕了三个响头。

尚听礼怔住。

这一愣住,一直到柯信亲自将紫薇花树苗种下,尚听礼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看向他,不由抿了抿唇,她似是想问什么,但最终并未开口。

……

在南梧生活了一个月,总算是启程回上京,于冬月底成功抵达。

才一回来,便听到了令人唏嘘的消息。

明武帝不知为何,竟是直接禅位给了太子柯钰,自己去当太上皇了。

还有一事便是,在禅位前,明武帝下了一道圣旨到仁亲王府,仁亲王柯有为即刻为仁亲太上王,世子柯信自此承袭仁亲王。

尚听礼和柯信听完文惠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意外极了,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她们不过是去了一趟南梧罢了,怎的回来直接变成王爷、王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