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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虚掩,能听到门外风吹草丛的轻响。

簌簌唰唰。

废殿内腐臭的霉味中还弥散着点点腥气。

从始至终她都没看见方才二人到底长什么模样,自然也没能听见那机密之事。

“时辰不早了,自此一径向东走半盏茶的功夫便能回到王府后院,后院有客房万掌柜应当能找到换洗的衣裳。”

秦少恩从身后阴暗的角落走来,温暖的甜香即刻冲淡了鼻尖腐朽的霉气,替她清理伤口的药箱已不见影踪。

男人声音也凝重了些,没了先前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这里已出了王府了?”

秦少恩挑眉:“万掌柜该不会是想径自回府吧。”

万馨儿被噎了一噎,一时语塞。

她的确就是那么想的。

一想起那些人的目光,她发自心底抵触,若真要回去,还得好好做下心理建设。

“少恩劝万掌柜还是回去参加宴席的好,方才事情已惊动了王妃,此刻全王府大半的侍卫都在搜寻您的身影呢。”

万馨儿:“……”

秦少恩面色凝重消失在暮色中,徒留万馨儿一人在荒芜的山野间。

天色渐暗,她本就眼神不好,回去的路也就走得愈发慢了。

好在没过多久就听见找人的大步队,梅香并没有多问什么,只帮她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好生护送她去了别院。

虽是傍晚,别院内却是灯火通明,就这么远远瞧过去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稍稍走近了些便听到有内侍在高声唱喝。

“左将军,定窑白瓷婴儿枕一只,碧玺手串一条。”

“郢都楚家楚怀谦,镂空象牙云龙纹帽架一个。”

“华宝斋万馨儿,上京特产边果一份。”

“郢王殿下,绿檀木梳一对。”

“郢王世子,手抄佛经一本。”

“郢王郡主,‘何以解忧’绒花簪一支。”

万馨儿刚坐下,就听见身旁一高门贵妇“噗嗤”笑出声,忙不迭与身边另一位贵女窃窃私语。

“那华宝斋的掌柜可是方才在别院外偷糕点的小贼?我原还不信呢!三丫头可曾听见那万掌柜送了什么贺礼?”

“没听见,送了什么?”

“边果!”

话罢又捂着嘴巴窃窃地笑了。

贵妇身边另一位贵女似乎不以为意,只顾吃着面前的瓜果,不咸不淡应和两声。

贵妇见没意思便转过身打量起眼前的万馨儿,随后摇着团扇冲万馨儿热情地招了招:“咱们这样的席面商贾人家到底是不该来的,那楚家好歹也是郢都首富,今日闹出这样的笑话日后可该怎么办呢!”

“这位夫人,您说是不是啊?”

许是梅香梳妆手艺太过高超,这位贵妇压根没认出万馨儿,万馨儿也懒得拆穿,尴尬地笑了笑,敷衍了事。

谁想那贵妇话没落地,激动地用扇子猛拍万馨儿胳膊:“郢王!是郢王殿下来了!”

顺着贵妇扇子所指方向,只见一中年男子坐在郢王妃身侧,紧紧握住着郢王妃的手。

显然正是方才“偷腥”的郢王无疑了。

虽已是中年,郢王却保养的很好,眉眼自带股儒雅风流,是叫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那种,不过长得跟秦少恩倒是一点不像。

都说儿子像娘,看来秦少恩的娘亲一定是位大美女。

“唉!说来王爷如此疼爱王妃真真令人羡慕,夫人可曾听见王爷送了王妃什么生辰贺礼了?”

万馨儿尴尬地摇摇头。

贵妇眼睛一瞪,眸子里头满是羡慕:“一对绿檀梳子!”

“梳子?”

那贵妇白了眼万馨儿,似乎是在嫌弃万馨儿的无知,只见她扁扁嘴,摇着团扇开启了教导模式。

“所谓‘一梳梳到底,二梳梳齐眉,三梳子孙满堂’。用梳子作贺礼,便寓意着郢王想与王妃‘结发同心’,‘白头携老’!”

“这份情谊难道不比那什么象牙帽架强吗?我家那位若是能这般体贴,我就是即刻死了也心甘。”

“呵呵,是是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万馨儿尬笑两声应和,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尴尬。

贺礼经由内侍唱名之后才呈到郢王妃面前,每一件郢王妃都是点头说好,看了两眼便过了。郢王一直拉着郢王妃的手陪在她身侧,脸上全是和煦的笑。

直到楚怀谦代表楚家送的那件象牙帽架呈到二人面前,郢王愣了愣,冲跟前内侍招了招手。

那象牙帽架约莫五六十公分高,圆球形的表面高浮雕着飞龙穿梭于祥云之间,底座也雕刻着云龙纹,再往上看便是镂空雕刻的八仙,中间又衔接了一颗龙云纹的圆球,就这么打眼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看来她家瘸腿少爷料事如神,大夫人可都把家底给翻出来了,而那玩意上头又是龙又是云的明显是想要巴结郢王的。

“这象牙帽架倒是精巧。”

“父王您看,这圆球里头还有好几层呢!呀!还能转动呢!”

赵莞贞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二人身侧,似乎对那帽架也异常感兴趣。

“王爷既喜欢便送给王爷吧。”

郢王妃瞧着不悲不喜,语气也淡淡的。

“那是人家孝敬郦娘的,本王怎好夺人所爱?”

郢王妃抬眸,嘴角弯了弯:“王爷与臣妾本为一体,送给臣妾的便是送给王爷的。”

“父王!这有什么好推辞的,母妃送您收着便是,咱们女子都是梳云鬓戴发簪,如何能用上帽架呢?”

郡主说完,一众人全都笑了。

郢王妃瞥了赵莞贞一眼:“什么样的场合还在这贫嘴呢!你父王送了母妃梳子,你又送了母妃什么?”

郢王妃虽笑着,语气却有些埋怨。

“唉~郦娘!贞儿还是个小儿,能听她说两句讨喜的话就不错了!”

赵莞贞扁扁嘴:“父王快别小瞧了人家!”

她转身从内侍面前拿起一支雕花繁复的木匣子递到郢王妃面前:“这便是女儿送母妃的生辰贺礼啦!这枚绒花簪名为‘何以解忧’,父王公务繁忙时母妃便可戴上这枚簪子以解相思之忧!”

“父王还说女儿不贴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