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往尘世历练,他期望在人世中锤炼五行法则,以达成次一等圣人之境。
轻轻吐出一口气后,张挺深知,万亿年来的布局即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见分晓,三位清圣能否维持目前的和谐局面,直至元始和通天真我完善自身的道法,足以包容对方的真理。
精神稍微松弛,张挺感觉略显疲惫。他的存在自降生那一刻起便不断奋斗以求生存,在师尊三清的教导下还担心日后变故。如今,在洪荒的广阔舞台上,他自己已然成为了掀起滔天骇浪的小角色。
倦怠之下,他想要进入短暂休憩,玄元界的空间太过狭隘,他跨越一步后显现于不周墟,来到一个隐藏虚空深处的秘境之内。
此地的入口是一块断石,上面刻着天然的道符“风雷”,向下延伸的石面已经消失了踪迹。
看到和数千年前一样的风雷洞,他心中不由感慨时光如梭,即便是时空混元的存在,也无法避免岁月磨砺,对于混元之下所有生物而言,他是造物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然而越强大者,往往更深刻感知自我之微渺。如同井底蛙,只见天井一隅便认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世俗凡众以为神仙无所不能,洞察天地;而在仙家之中,混元强者亦被视为挥手之间能决定天地存亡,逆转乾坤。
真正成为混元强者后,才知自身的局限:七重天的差距近乎不可逾越,并之上是更为浩渺的无极境界,盘古都无法企及的大道领域,之后是否还另有层次无人能知。大道无尽,难以穷尽。
正如渺小的朝菌无法体味月盈亏损,蟪蛄无法理解四季变化,张挺心知自身也在此等轮回流转之中。
走入世界的深渊之处,那里的地面凹陷着一道硕大的坑洼,正是当年化形之后被抽出的根系所形成的大坑。
张挺看着那深深的大坑,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思忆,随即平躺着坑洞的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洒在地上,安然沉入梦境。
渐渐的,他的形态变化,扎根大地的根系生长出树干,体型拔地而高,黑色长发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宛如枝叶繁茂。
不久,一颗高入云霄、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在原地树立起来,其周围风雷相伴,生命之轮回在枯荣之间蕴含微妙;繁星点点缀满顶盖,在风的吹拂中轻轻摆曳。
张挺做了一个奇妙的梦,在其中,一道斧光从遥远的不可识之域横空劈来,令他化为一道种子坠落在一处隐蔽的洞府之中。
随着时间荏苒,斗转星移,种子逐渐破土而出,生长为嫩苗,而后成长为挺立天地的参天大树,如伞般庇护一方。
醒来之时,眼底浮现一丝沧桑,他回味着刚刚从混沌之初盘古斧劈之刻,一直到他横跨时空到达此境的漫长历程。
张挺穿越之后,仅保留前世的记忆和一种先天本能,对他自身的认知始于出生之时。
审视自身力量,发现他的风雷法则已经扩展到几十丈之遥,跨入混元境界第二层,自此,他完全成为仙界的杏眼仙人,鸿蒙天地对他的压制不再存在。
从梦中醒来后,掐指一算,发现自己虽山林静睡,世界却已流转千年,封神之战即将来临,时光竟过去了二千五百年。
迈出一步,时间和空间在他的脚下如玩具般轻松操纵,出现在不周遗迹,目光聚焦在巨石上刻着“风雷”字样处。
他一挥手,风雷洞瞬时藏入虚无。下一步踏出,他便如瞬移一般消失了踪迹,无人知晓他的去向。
……
而在娲皇宫内,女娲女王斜倚软塌,修长手指轻柔摩挲额际的峨眉,慵懒的气质并不带丝毫 力,仿佛大道化身,超然于俗尘之上。
忽闻轻微的脚步声,她自午后的小憩中清醒过来,缓缓张开一双蕴含混沌色泽的眼眸,凝视着门口方向。
是凤凰金凤前来拜见,举止间充满了恭敬:“参见娘娘,惊扰了您的好梦,还望娘娘恕罪。”
女娲并未怪罪,略带蹙眉:“何事?”
自金凤追随女娲道成至今,尽管仍停留在太初金仙级别,但她已成为了女娲最信任的心腹。
大道独行,大道漫漫常有寂寥,所以大多数大能会创造一方天地,其中孕育生灵以警醒,自身乃活生生的生命而非大道的奴隶。
自从伏羲投身妖族,全身心投入到让种族崛起的努力中,他几乎没有回过娲皇天,所以这段时间金凤陪在女娲身边的时间最长。
“启禀娘娘,伏羲大人两百年前赠送的‘天机水晶’被灵珠子摔破了。”
一声轰鸣爆发,冲击波使得宫内的摆设翻飞,女娲刻意避开金凤,双眉挑动起凤眼上的怒火。
纤美的手腕探向虚无,抓出一个身披红兜肚,如粉雕玉琢般娇憨的婴孩,那孩童天真可爱得难以分辨性别。
孩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女娲,若是外人在此,必定会被他的无辜眼神骗过。
女娲咬牙切齿,凤目闪烁冷光瞪着那懵懂无知的小娃娃,每个字眼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灵,珠,子!”
然而灵珠子似是未觉,一丝不苟地朝着女娲施礼:“灵珠子参见娘娘,祈愿娘娘永寿安康,威震四方。”
他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可爱至极,任何人都可能会以为这是个礼貌规矩的孩子,但女娲作为他的见证者,怎能不清楚他的本性?
“封神量劫迫近,你就随劫而行一番吧!”女娲淡淡道。
当灵珠子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着女娲,期待她只是说着玩的。但面对女娲严肃的目光,灵珠子瞬间崩溃了,尽管他从未走出娲皇宫,他也明白量劫之恐怖,深知那意味着生死,于是他挣扎着在地上打滚哭泣,赖着不愿离开。
然而,女娲并未如平常那般姑息。只看见造化之气在她手指间流转,渐渐将灵珠子包裹。造化之气愈发浓郁,原本嘈杂的哭喊声瞬间中断。
一眼之间,一只灵珠已然在女娲的指尖轻盈地旋转,她手腕微动,将其抛向了轮回世界。然后,女娲自言自语,似是对金凤诉说着什么:
“灵珠子是在造化气息的熏陶中成型,天赋有所缺失,哪怕此刻的法力境界已臻太乙之境,但他终生或许也难以突破到混元大道。”
“就让他在轮回中补足欠缺,量劫之后当能成就混元。”
一旁,金凤轻轻地说:“想必待灵珠渡劫回来,就能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女娲没有回应,凝望着荒古的方向,陷入深思……
………
首阳山上,张挺身着道士袍,步履悠闲地走向首阳山的兜率宫,速度适中,不疾不徐。
抵达山脚下,只见玄都在那里手持先天灵药——赤阳草,悉心照顾一只通体布满钢刺、面孔骇人的巨大黑猪,它仅相当于天仙之境的修行者。
在荒蛮之初,赤阳草几乎是各类素食生物的最爱。它的存在遍布洪荒,同时它特有的味道能使洪荒的素食生物如痴如醉。
张挺自家千里杏林中,就特设了一块田专门种植赤阳草,只为偶尔能满足伏羲一族偶尔的小食。
见到张挺,玄都满面笑意问候,连手中的猪都不及喂食,急忙牵着黑猪来到张挺跟前,随手一拜说道:
“见过大师兄,这是最近我新收入门的 朱刚鬣。”
紧接着对朱刚鬣厉声道:“还不快上前向你的大师伯行礼!”
说完,用力拧了猪耳,朱刚鬣顿时领悟,急忙四脚趴地,做了一个规矩的标准磕头礼。
人有礼节,畜生亦然。磕完后,朱刚鬣依旧跪立不起,玄都立刻显现出心无旁骛的模样,仿佛刚才要朱刚鬣向张挺行礼之人,并非自己。
面对已经进入准圣后期的玄都,张挺指了指朱刚鬣笑道:
“当他晋升不朽金仙,我自会赐予他守护圣物。”
闻言,玄都眼中闪过光芒。在他们这群人中,谁不晓张挺是洪荒数一数二的炼器宗师,他亲手所炼之物最次也是上等先天法宝。
他重重一脚踢开朱刚鬣,焦急地催促道:“快来, 谢你的大师伯。”
朱刚鬣哼了几声,张挺轻轻点头:“起身吧。”
尽管朱刚鬣并未炼化横骨,没法言语交谈,但张挺已然是混沌元神,通晓万般生灵的道理。一切生灵在大道法则之中,所以他能听懂朱刚鬣的无声诉说。
见到事态落定,玄都一脚踢飞朱刚鬣,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对着张挺说道:“师尊正在山巅等待师兄你了!”
张挺轻轻颔首,随后跟随玄都来到了首阳山。他们没有直接前往兜率宫,而是走向后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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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向远处的一颗青松:“师尊便在那棵青松树下,师兄请前行。”
“好的!”
青松树下的远方,老子身着橙色道袍坐在石凳上,身旁的青松满溢出玄奥的道韵,似乎对参悟大道有着莫大助益。
张挺看出它虽原本属于凡间草木,顶多算得上灵异之物,然而后天经修炼逐步成长为上等先天灵根。
老子的棋盘上空荡荡,纵横十八线,棋盘上空无一子,无人相对而坐,明显是在等待张挺的到来。
“昊元前来?来陪着老夫下一两盘围棋。”
上前几步,行礼道:“ 张挺,向师叔祖问候。”
老子微微斥道:“来便陪我围棋,随心而行,顺其自然即可。”
张挺憨笑一声,与老子相对而坐,悟道茶与黄中李已成为常备之物,放在棋盘一旁。
看着这局围棋布局,他不禁赞叹:棋盘由悟道茶木材雕琢,黑子为黑曜石所制,白子选用碧落宝玉,果然是名震圣人圈子中的豪奢风范。
他拿起白子随意下落,瞬息间风雷震动棋盘,金乌沐浴在神火中啼啸不已,半个棋盘燃起了太阳真火,照亮空洞无垠的棋局。
当前比试的,早已超脱具体棋艺,涉及大道的领悟,个人道路的未来,还有天地之间的大势走向。所以,不再遵循世俗黑白先后的规则。
老子见此微微一笑,放下黑子,盘面上矗立起一个带着杀气的巨人,磅礴的煞气席卷整个棋局,让棋盘呈现黑色幽暗。
张挺落下白子化身为古朴蛮汉,身着兽皮衣,浑身笼罩着深沉苍凉的气息,周身散发着熠熠神芒。
老子下了一枚棋子,变作一位披星辰日月皇袍、头上镶嵌冕旒、四周围绕着星辰日月的王者形象,仿佛是世间规则的支持者。
张挺不停地在棋盘上落子,双眼紧盯着局势,同时开口:
“三师叔的截教与大商之间的联系过于紧密了。”
老子依然全神贯注在棋盘之上,回应道:“通天可不是傻子,当局面无法挽回时自然会选择退却。”
张挺明白通天并不会被时代的流转影响心境。在殷汤朝三代中,入得了他法眼的人物更是凤毛麟角。
不可否认,通天性情极好,即便是广成子三次闯荡碧游宫他也未加以刁难。只是广成子言语刻薄过了度,才会引发与阐教的全面对峙。
\"然而,张挺深知截教那令人防不胜防。洪荒众人皆知,通天圣人向来顽固,稍有不合就拔刀相见,他的门下 亦然,更甚于师长。”
\"若截教纠集朋友,结伙而来送人头,虽然申公豹已局势稳固,张挺依旧忧虑万分。'圣人以仁怀揣天意,我的三师叔智勇兼备,自然不必担忧,但我还是担忧截教的众 、师妹们……'\"
闻言,老子眉宇紧锁,手中捏着一颗黑子久久不动。对截教的状况,他心中有数,虽然多位恶徒经多宝执 回到世间,仍有悔过之人留在师门,未能悔过者已被逐出。
截教确有团结一心之处,他们的情义义薄云天。用好的说法是师兄弟同仇敌忾,说得刻薄点,则像一根筋一样固执。如今许多附身商朝气运,即使是三代 亦牵动不小。万一波及到通天真人,后果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