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白清漓漫不经心的一步步下着楼梯。
而就在这时,一道雾蒙蒙的灰影突然自他脚边疾速掠过。
一股阻力蓦地袭向脚踝,同时伴随着丝丝异样的冰冷触感。
白清漓身体猛地一晃,猝不及防直接从楼梯上跌下。
小银蛇一惊,本能的想要激发妖力施救,却忘了——
他妖丹已碎,哪来的妖力?
白清漓双眸紧闭,耳边回响着楼梯木材的吱嘎声。
下一秒,便结结实实摔在木制地板上。
这一刹那,整个宠物店似乎都回响着他坠地的沉闷声响。
手中的医药箱也随之被抛飞出去。
里面的纱布、棉签和药瓶随着箱子的翻飞散落得到处都是。
好在里面没有装易碎的玻璃瓶,否则收拾起来很麻烦。
白清漓的膝盖、小腿以及踝骨,均被擦出一大片红肿,隐隐透出些许殷红的血丝来。
再加之他皮肤本就白皙细腻,这样看上去就宛如一幅没粗暴涂抹的画布,格外触目惊心。
他微微喘着粗气,略显艰涩的撑起身体,却在不经意间牵扯到伤口。
“唔!”
突如其来的剧痛如利刃般直触神经。
白清漓唇间不可遏制溢出一声压抑而急促的痛哼。
他脸色煞白,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腿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栗。
缓了一会儿后,他一瘸一拐地弯腰拾起地面上散落的杂物。
安静又认真,却莫名透出一种已然习惯的淡淡死感。
小银蛇一眨不眨的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尾巴尖无意识的动了动。
心尖莫名泛起一丝近乎微不可察的刺痛。
就像是被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却触动了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
这个人类……
白清漓将整理好的医疗箱,轻轻放置在桌面上。
他没管自己的腿,而是打开笼子,小心翼翼的将里面那只狸花抱了出来。
它身上的毛发在某些部位显得格外稀疏,露出脆弱娇嫩的皮肤。
其上散布着深棕色的圆形伤痕,周围轻微红肿,隐约还能看见些许米白色的药膏。
白清漓轻柔地用指尖揉捏着狸花猫的小脑瓜。
额前发丝柔柔垂下,恰好遮住了那微微弯曲的眼睫,以及眸间透出的浅淡温柔。
随后,他仔细检查着猫咪身上已然结痂的伤口。
周围虽然略显肿胀,却没有任何渗出物。
他甚至细心的将鼻尖凑近,认真地嗅了嗅。
嗯~也没有异味。
白清漓拿起一根干净的棉签,蘸上生理盐水,轻柔地擦去狸花猫伤口周围残留的药膏。
随后挤出一些新的消炎药膏在指尖,细致而均匀地涂抹在那些红肿的部位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落下一片斑驳梦幻的光影。
白清漓逆着光,略显单薄的身影被柔和的灿金轮廓轻轻描绘。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静谧与柔暖,独特而勾人。
小银蛇直勾勾的盯着他,分叉的蛇信在空中微微停顿。
似乎被眼前的青年所蛊惑,连本能的收回动作都短暂遗忘。
“嘶嘶~”
[就说嘛~本大人怎么可能看走眼……]
小银蛇歪了歪头,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动——
它,想要了解这个人类。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等白清漓将所有猫咪上的伤口都一一处理好,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他轻柔的将最后一只暹罗安置回笼中。
转过头,便看到小银蛇已然蜷缩成一团,趴在软垫上睡着了。
白清漓勾唇浅笑,将自己腿上的伤也处理妥当之后,轻手轻脚的走近。
他探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其捧在掌心。
随着他的动作,小银蛇在掌心中轻轻蠕动,却并未醒来。
他缓步走上二楼,踏入房间。
昏暗的光线下,白清漓指尖漾起一抹几近透明的月银流光。
随即,那抹流光仿佛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小银蛇体内。
完成这一切后,白清漓缓缓躺在床上,将其安置在自己的颈窝旁。
冰凉滑腻的触感异常微妙。
就宛如一条上等无瑕的绸缎轻抚过肌肤,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酥软舒适。
白清漓唇角不自觉微翘,暗自喟叹。
希望今晚,一如既往……
他这样想着,合上双眸,很快便沉入梦乡。
皎白微凉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将房间浸染在一片苍白而幽暗的光影之中。
墙壁上,窗帘的影子开始诡异的扭曲、变形。
仿佛黑暗中潜藏的无形之手,悄无声息地拉扯着它们。
将原本平静的轮廓拖拽成一幅幅狰狞的图案。
突然!
洁白的天花板上,出现一团没有固定形状的黑雾。
它无序的蠕动、扭曲。
慢慢的、慢慢的垂落,朝着下方的白清漓逼近。
随着黑雾的逼近,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
阴冷森寒的气氛开始蔓延,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墙壁、家具、甚至空气,都似乎被这股寒意侵袭,变得沉重而压抑。
蓦地,白清漓被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惊醒。
他艰难地睁开眼皮。
模糊迷蒙的视线中,两点空洞而幽深的猩红光芒不断闪烁,阴戾且癫狂。
看不真切的手臂宛如两条冰冷坚硬的铁链,紧紧勒住他的脖颈,无情挤压着气管。
白清漓的心脏,因窒息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充斥着无力的挣扎。
他双手本能的伸向自己的颈间,手指在空中抓握,试图挣脱开那些看不见的束缚。
然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无法触摸鬼,更无法驱散鬼。
白清漓的呼吸愈发艰难。
意识像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拽,逐渐坠于黑暗。
就在这一瞬,小银蛇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那双血玛瑙般的眼睛猛地睁开,闪烁着一丝不容小觑的凶戾之光。
随即,它便看到自己认定的“补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它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波动。
眸光瞬间变得冷厉,径直刺向天花板那只吊死鬼。
在它的世界,这个东西也存在,只不过它们称之为“煞”。
若是换作过去的自己,这样的小“煞”随手可灭,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