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们家才是受害者,但邱珊珊这一通操作下来,搞得他们反倒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程远方这性格向来不为难自己,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不管那邱姑娘打的是什么算盘,咱们家跟她都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无缘无故的,她总不可能突然害咱们吧,我们就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说得倒是轻巧。”
宋寻英没好气地白了自家老公一眼。
“我也知道咱们家向来与人为善,从不跟人结仇,但我这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警惕地抓住了程远方的手。
“咱们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自然没什么好顾虑的,但你忘了,咱们家有明谦这个比较特殊的科研人员啊。”
“我觉得,邱姑娘很可能是知道咱们家有体制内的人,想要通过我们搭上明谦这条线,不然好端端的,她献什么殷勤。”
一说到宋明谦的身份,程远方也瞬间警惕起来。
“你要不提醒我,我还真要忘了这茬。”
“咱们两个怎么样都不要紧,但必须要保护好明谦和孩子们。”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做出决定,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小心为上。
在程婉跟闻家这件事上,他们家人已经吃过亏了,绝不能再栽第二次跟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老程,寻英,你们在家吗?”
宋寻英和程远方满脸诧异地对视一眼,听出这声音有些耳熟,赶忙过去打开了院门。
“黄主任,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天刚搬了家,他们两人心情挺不错,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意。
社区主任却是一脸的苦大仇恨,看见他俩就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出大事了,明谦在去工作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已经送到医院了。”
“我刚才一接到通知就赶紧过来找你们,你们快去医院看看吧。”
宋寻英手里的扫帚砰一声掉到了地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站不稳。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低声喃喃着。
“他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们还见过面,明谦看着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才分开没多久,好端端的怎么还出车祸了呢。”
黄主任看到她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一个劲儿叹气。
“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
话还没说完,就见宋寻英两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黄主任和程远方都被吓得不轻,程远方赶紧将妻子半抱在怀里,让她不至于瘫软在地上。
但他的脸上,同样也是煞白一片,不见丝毫血色。
短促地道了谢后,宋寻英和程远方连院门都来不及锁,将房子留给黄主任帮忙看管,就急匆匆地朝着胡同外跑去。
这里距离医院不近,等他们走过去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
一向节俭的两人打了个车直奔医院,路上宋寻英依偎在丈夫怀里,还在不住地祷告着。
“明谦他为了祖国和事业已经做出了太多牺牲,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女儿也还没找回来,我不信他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们。”
宋寻英紧紧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蜿蜒而下。
“明谦他,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
看着妻子的眼泪,程远方心里同样很不好受。
他握住了宋寻英的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两人心里有着同一个念头。
这天这场车祸,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很难不让人多想。
毕竟宋明谦的工作内容实在是太特殊了,连他们这些普通群众也多少能猜到,一定有许多人想要宋明谦的性命。
只是在这些事上,宋寻英和程远方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向上苍祈祷。
在两人的催促下,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夫妻两人一路跑到了急诊科,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见急救室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半夏?”
宋寻英和程远方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敢认。
他们实在是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林半夏了,更何况她现在的脸色又是那样苍白虚弱。
林半夏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朝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心想要打个招呼,但她的心情实在是太过沉重,嘴角也仿佛像灌了铅一般,连假笑都笑不出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所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着手术室上猩红的提示灯,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直到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他们怀揣着满腔的期待看过去,却发现走出来的只有医生。
“谁是病人的家属?”
这句话仿佛一个不祥的征兆,让林半夏、宋寻英和程远方刚亮起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下去。
宋寻英刚要起身回答医生的话,一道清冷的嗓音,却先她一步响起。
“我是。”
在夫妻俩诧异的眼神下,林半夏木着脸,走到了医生面前。
“我是病人的妻子,请问我丈夫他现在怎么样了?”
故作平静的嗓音下,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颤抖。
医生目光在林半夏脸上一扫而过,显然认出了她的身份,不由面露同情。
但出于职业素养,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只文件夹。
“签个字吧,病人的状况不太好,随时都可能会出现意外,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薄薄的一张纸,此时却如有千斤般重。
林半夏将病危通知书拿在手里,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半夏!”
宋寻英担忧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要不这通知书,还是我来签吧。”
不等她搀扶住,林半夏却已经用力掐了下掌心,借着疼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不用担心,我可以的。”
她深吸口气,跟医生借了支圆珠笔,在病危通知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只握着笔的手纤瘦苍白,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就连眼圈也隐隐泛着红晕,林半夏整个人憔悴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