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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子弹飞,士徽肯定没有看过。

所以士颂献的这条计谋,他除了吃惊之外,还很愤怒。

是的,他很愤怒。士颂不过是家中的庶出子弟,居然敢把士家在番禹城内所有的钱财拿来行骗,甚至是行贿,士徽心里很是不爽,若非在朱符家中,他只怕早就翻脸了。

虽然他当时强行忍住没有发火,但刚一回到士家宅邸,他立刻喊来士?。就是想要让叔辈来教训教训士颂,让士颂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僭越的行为。

而他自己,也把士颂拉进了后堂:“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想要从朱符那里买个孝廉,也绝对不用花掉我家五十万钱?你要知道,那是我士家在番禹所有能动用的所有钱财了。”

后面的话士徽没有说,但士颂自己想明白了。士家的根基在交趾郡,最近才在番禹发展,族内财产有一部分被转移来了番禹,这五十万钱这样随意浪费掉,对士家有些伤的。

士颂献计的时候,确实没顾及到士徽的反应。好在是他脑袋转的快,毕竟,他最大的特点,便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站在士徽的角度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不把别人士徽这位嫡子放在眼里。

士颂立刻想明白了这点,自己在没有事先和士徽通气的情况下,便临时起意做出决定,确实僭越了。

他连忙对士徽告罪:“三哥见谅,刚才在刺史府中,小弟临时想出一计。觉得机不可失,来不及和三哥商量,便趁机用了,还请三哥恕罪。”

士徽此刻还不知道士颂的后招,对他态度颇为不善,冷哼道:“这也叫计谋?帮着朱符坑蒙百姓钱财,为他换取晋升之资?”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士颂此刻心里也有了火气。心里腹诽不止:老子若是能除去陈家,安全的独立于士家体系之外,还用的着给你这个废物解释什么吗?

但是明面上,士颂还是陪着笑脸,耐心说道:“三哥一定钓过鱼吧,若是不放下金鱼饵,如何能钓到大鱼呢?”

士徽纠结士颂透露了士家的家底,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士颂为何要这么做。

士颂既然这么问了,他便立刻想起了士颂先前的话语。“若是有机会,不如做掉朱符,让我们士家掌握交州。”

难道?

士徽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对士颂又一次兄友弟恭起来,连忙道:“好兄弟,你不是为朱符谋取钱财买关内侯,你是在设计对付朱符?”

见士徽终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士颂微微一笑。先是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我们还是先请三叔回来,合计下小弟这拙计,再看具体如何实行吧。”

士徽连忙拉士颂坐下,急问道:“好兄弟,刚才进门后,不就遣人去唤三叔吗?且安坐片刻,三叔回来的快,你且告诉我,此计需要多长时间起效。”

见对方心急,士颂倒是卖起了关子,微微一笑道:“且让计谋飞一会儿。”彻底弄懵了士徽。

当天,士颂和士徽、士?商议到深夜。不但是讲解明白了如何实行计谋,也顺便摸清了士家在番禹的实力。

第二天用过午饭后,士颂便大张旗鼓前往刺史府。和朱符一起商议如何套钱的细节,之后依旧带着大队人马回到士宅。

至于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明着是宣传自己到过了刺史府。暗地里,他也是怕自己被陈家的人给暗中收拾了,多带人手,大张旗鼓,陈家会有所顾忌,不便下手。

而朱符这边,和士颂商议完后,一刻都没有耽误,立刻在番禹城内贴出告示:

番禹城虽为交州治所,但四门之外,道路年久失修,百姓出入,多有麻烦。甚至是让前来述职的交趾太守士燮家家眷,在来的路上便吃过这道路的亏。这次士家特地拜见刺史大人,请刺史大人修路。

然交州刺史府内,库存不足,无法支撑。思虑修路架桥,乃是交州刺史应为之举。特此遍告交州百姓,不论士农工商,可按家境情况,着情捐款,交州刺史府将会登记造册,永记善举。

“听说了没有,就因为他们士家的公子从马上摔下来,就要我们出钱修路。”

“修路?是该修啊!但是不能只让交州的百姓出钱,他们士家,陈家,桓家也得出钱。刺史府的告示说的不是很清楚吗,按家境情况,着情捐款,我到看看他们三家捐多少钱?”

“先修番禹城,再修南海郡,而后是全交州,哼,以前怎么不修?老子没有钱,不是世家大族们想要修吗,那好,让他们出钱修就是了。”

番禹城的告示,在番禹城引起了所有人的议论。白天不少人不过是窃窃私语,晚上回家后,大多数人更是直接开始彼其娘之的骂了起来。

他们骂朱符,骂士颂,骂交州的世家大族,骂这个被特权阶级掌控的世道。

但是第二天,番禹城内,所有人都傻了眼。

为了给番禹城修路,士家居然出了五十万钱,全部装箱。且装钱的箱子不封装,满满几车的钱财,就在城防营的护卫下,在所有人的目视下,在番禹城内招摇过市,送到了交州刺史府内。

而和士家交好的桓家,其家中嫡子甘治和士徽交好。不知道士徽是怎么跟他说的,居然也让桓家出资三十万钱修路,和士家一样,敲锣打鼓就送进了刺史府。

正当番禹城百姓吃惊不止的时候,番禹城大族陈家,居然是召集宗兵,护送自家捐出的一百万钱,同样大张旗鼓地送入了刺史府。

交州三大家,居然合起来捐款了一百八十万钱,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紧接着,交州的官吏乡绅纷纷解囊。整个番禹城内,交州刺史府上下官吏似乎在一夜之间,为了整修官道,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忙的不亦乐乎。

官府如此热火朝天,加上官吏的催促,番禹城乃至整个南海郡的百姓,虽然无奈,但也看明白了。这次官府要求捐款修路,不得不交。

一来,没有人愿意得罪官府。

二来,交州三大世族都捐款了,各级官吏也都捐款了,而且真金白银都被番禹城百姓亲眼见到,谁人不信。

第三嘛,毕竟是修交州的路,尤其是番禹城外的道路,修好了自己也能得利。

虽然不甘心,但是交州的百姓们还是交了捐款。

前后不到月余的时间,交州刺史府便收到了七八百万钱。

交州刺史府内,朱符看着这么多的钱,哈哈大笑。

志得意满的他,对手下两个心腹谋士说道:“哈哈哈,士颂此计甚妙,不过数日,便凑够了买关内侯的钱,哈哈哈。”

虞褒嘴巴一抿,说道:“上次商讨细节,士颂让我负责动员官吏捐款,刘彦负责组织人手催收百姓钱款。但是我却发现了个问题,这么多的钱收回来了,我们却没有用于修路,而是买了关内侯,会不会让交州陷入动乱。”

朱符一愣,心想还真是这样,自己只想着怎么搜刮钱财了,却没有想过要怎么向百姓交代。若是这笔钱没有用于修路,那这些底层刁民还不恨死自己。

而且士颂当时说的很清楚,交州三大家族的钱只是引子。

待百姓参与捐款后,三大家族的钱需如数奉还,百姓的钱再做分配。

当时自己也是这么跟番禹陈家说的,所以陈家老大,才瞒着陈家老太公私下拿出这么多钱来,这交情自己必须还。

除去三大世家送来的钱外,从交州富商百姓手中收来的钱便只有五百多万了。

在他看来,这钱刚够自己买个关内侯,但按士颂之前的策划,这钱他们交州三大世家也要分一些才行。

想到这两个问题,朱符的头都大了,他不知道怎么给交州百姓交代,更不想分钱给交州三大家族,甚至连交州三大家族的钱,都不想还给他们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信任的两个心腹,虽然知道这两个人能力有限,他还是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这钱都是我的,同时又不让交州百姓造反呢?”

虞褒、刘彦相对一眼,都面露难色。

见他们两个这样的表情,朱符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叹息一声,说道:“实在不行,还是把士家那个小子叫来问问吧。这小子鬼点子多,而且这计谋本来就是他想出来的,他一定有办法善后,要是没有,他们士家捐出来的五十万钱,就不用取回去了。”

待派人去传唤士颂后,朱符走到士家捐的那些大箱子前面,打开其中一箱,露出一箱的五铢钱。

接着,朱符抓起一把钱币,紧紧地盯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不停地嘟囔着:“我的,我的,这些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