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萋反复提到的工作,就是林家的林卫强现在干的那份。
这工作属于原身,或者说属于原身他爸。
论起来其实算原身爸爸拿命换的。
两年前时父因为炼钢厂的内部失误丢了性命。
那时候时家除了已经出嫁的姐姐,就只剩下了时柒。
谈补偿方案时,厂里的副厂长和主任一调查,发现这家只剩下一个未出嫁的女孩。
这样一个年纪轻,又胆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需要随便忽悠几句就能打发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所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商讨,决定给时柒一些赔偿款解决这件事。
时柒与父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这个年代谁家没个儿子,都要被人指着鼻子笑绝户。
当初时母生了大女儿时佳后多年都没再有孩子。
好不容易怀了时柒,时父满心满眼的期盼这一胎能是个儿子,最后却没能如愿。
等时萋上了小学了,时母挺大个岁数又拼了一胎。
结果因为时母岁数太大,身体情况也不怎么好,没等肚子起来人就没了。
老妻一去世,家里就剩了一个丫头。
时父这个岁数再婚生孩子可就难了。
他干脆也死了要儿子的心思。
时父从这小女儿一降生就没给过好脸色。
与林父一样也是那种动不动就家暴的人物,时柒没少挨他的巴掌。
他死了之后,原身没感觉太难过。
只是为了自己未知的以后紧张、无措。
她那时候才十七岁,初中还没上完。
一看又是性子绵软的。
见了陌生人都不敢与其对上视线,眼神飘忽躲闪,典型好哄骗的人。
炼钢厂的领导找她商量赔偿时,价格也压的很低。
最后是时佳从婆家杀到厂里,撒泼打滚的闹了一顿,要了份工作给时柒,外加四百块的赔偿金。
时佳和时柒关系也很一般。
这种一般仅仅是因为年龄上差了八岁,接触的也不多。
姐妹俩每次见面,客气的像远房亲戚。
时母怀那个没生下来的第三胎那会儿,时佳已经结婚三四年了。
时佳毕业时赶上了上山下乡。
为了躲避下乡早早接了时母的班儿。
时佳会为原身出头,一是时父的赔偿金有她一份。
再就是这个妹妹往后没人管了,说不定要落到自己头上。
给她要一份工作,以后也省了麻烦。
赔偿金原身没捞着一毛。
时佳也有理有据,工作都给她要了,以后就能捧上铁饭碗。
家里只有她们两个孩子,她拿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另外就是时父这个人在时母死后每日当冤大头,请人吃饭喝酒造进去不少家底。
可到底还是剩下几十块的,那个钱给了妹妹,时佳觉得也不算自己占便宜,毕竟要是没有她来这一遭,钱都没有这么多......
老林家看上时柒,就是因为她有这么一份工作,又无父无母无兄弟。
没人会与他们争抢。
因为原身是女孩,所以炼钢厂给她准备的工作是坐办公室的统计员。
不过后来林母在时柒面前又是抹眼泪又是诉苦的,说是林卫强没有工作,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上山下乡的事了,可以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来一次。
到时候二儿子就得去村里。
而时柒已经和老大结了婚,结婚的姑娘是不用下乡的,所以没有工作也无所谓。
这种话忽悠原身那性子绵软的很是容易。
即便她心里也觉得不对,可那嘴就像胶黏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反驳。
再加上林母这人口蜜腹剑的,她也玩不过。
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把工作给林卫强去干。
临时换人,炼钢厂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林卫强去了之后一直在做体力活。
可就算是这样,铁饭碗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这个时间段大院里的人基本上都吃完饭了,或者捧着碗在外面吃。
有了老林家这样的闹剧下饭,原本那些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的邻居们也都冒了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估计不止本大院的人,周围也有闻讯跑过来看热闹的。
林父见这时候了小儿子还在地上没完没了的嚎。
他脸黑成锅底,心里虽然恼怒万分,但却碍于面子,实在拉不下脸来当众跟一个小辈争论不休。
他瞪了眼紧抿着嘴的大儿子,随后又蹙眉看向他媳妇。
林母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只觉得烦躁,她家里就没有一个能和他打配合出来唱白脸的。
好的、坏的都她一个人说,根本不行。
但到了现在的情况,她也不能光说软和话了。
她凑上前去,脸上满是心疼难过。
“丫头,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你想想这两年你无处可去,是林家收留了你。”
林母作推心置腹状:“你在家的这些日子,妈不用你做工不用你挣钱,全家都养着你吃住。这两年粮食虽说不如原来紧张了,可依旧金贵着......你拍着胸脯说,妈有没有亏待了你去?”
她也不等时萋答话,自顾自的抹了抹眼泪:“我可太伤心了,周围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我从小柒第一天来家里,就喜欢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亏待她?”
围观者听她说的情真意切,还真有被她蛊惑了的。
“林老二媳妇说的也有道理啊!”
“确实是,一个大活人留在家里,得吃多少粮食呢。”
“老林确实没少夸这姑娘,咱们可没听她说过一次不好的话......”
“这年头,谁家也不好过,勒紧裤腰带也是常事,挑吃喝就有点矫情了。”
有点头应和的,自然也有持反对意见的。
“拉倒吧,刚人家时家姑娘说了,住老林家可不是白住,伺候一大家子呢。”
“你们还不知道嘛,林老二媳妇就是嘴儿好.......”
“诶?不对吧!现在说的也不是吃喝的问题,聊工作呢。”
“人家姑娘也不是净着手来的,一份工作就给林家人了,够吃多少粮食的?要是谁给我们家一个工作,我供他吃一辈子都行......”
随着说话的人变多,周围“嗡嗡嗡”的听不清个数。
场面也有些杂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