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此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焦虑的呼喊声:“齐玉,齐玉......”
那分明就是沈安宁的嗓音。
听到这个声音后,齐玉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将头转向另一侧,并顺手把帘子给拉了起来。
紧接着,他压低着嗓子说道:“就跟她说我不在!”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立刻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妥——毕竟自己刚刚才受了伤,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外出。
于是他连忙改口道:“不对不对,还是告诉她我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吧,昏迷......”
眼看着沈安宁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齐玉心里非常清楚,一定是事情已经败露无疑了。
可事已至此,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沈安宁。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逃避现实,宛如一只受惊过度的鸵鸟一般,一头扎进沙子里,装作好像别人根本看不到他似的。
一旁的铭烟见状,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尽管心中对自家这位主子充满了鄙夷,但最终还是掀起门帘迎了出去。
只见她没好气地对着沈安宁说道:“我道是谁呢?
沈姑娘,我们家公子刚才为了救你的人,被飞奔而过的马蹄踩踏到了后背,如今伤势严重,仍处于昏迷之中呢。
大夫说了需要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切不可受到外界干扰。
还望沈姑娘高抬贵手,莫要在此高声叫嚷,扰了我家公子养伤。”
这些话语之间无一不是对齐玉的袒护。
沈安宁听到她的语气和平时大相径庭,似乎带着些许恼怒的意味。
然而情况危急,她根本无暇与对方纠缠不休。
于是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齐玉,齐玉......”
一进门便看到床铺上侧身向内翻转的男子身影,沈安宁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扳动他的身体。
齐玉背部满是青紫色肿胀伤痕,被这么用力一压,顿时痛得咬牙切齿。
铭烟紧跟着冲了进来,在后面拼命拉住沈安宁。
“沈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呀?我家公子确实受了伤昏迷......”铭烟焦急万分地喊道。
然而沈安宁对她置若罔闻,目光紧紧锁定在床上的齐玉身上,高声质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清楚燕洵之所以要出兵征讨大月的原因?
这些日子以来,竟然一直都是你在欺骗我!\"
齐玉满脸羞惭,心中愧疚难安,却又无颜面对现实,只得逼迫自己继续佯装昏睡在床榻之上。
一旁的大丫鬟铭烟却毫不畏惧,她仗着自己身材高挑的优势,跨步向前,用力一推。
将沈安宁搡得一个踉跄,稳稳地站定在二人中间。
\"就算是骗了你那又怎样?
我们家少爷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啊!
沈安宁,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咱家少爷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这次他更是因为你的小姑子而身负重伤,被那马蹄狠狠踹中后心窝,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可你呢,不仅没有前来探望关心一下,反而一来就气势汹汹地质问不休。
我向来敬重你,但今日之事,你做得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铭烟义正言辞地说道,眼中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铭烟一向待人和善,也只有别人触碰到齐玉她这根逆鳞的时候,她才会像只炸毛的母鸡,非要争辩一二。
沈安宁闻言,知道铭烟说的一点没错,的确是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可是生死攸关,她实在顾不得这些。
仍旧不死心地对榻上的男子喊道,“齐玉,如今军令状三月之期,仅剩不到一月了。
我只问你一句,如今燕洵在何处,生死攸关,别让我恨你!”
铭烟翻了个白眼,齐玉拿沈安宁,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差掏出心来,给她当玩意玩了。
她可倒好,净说这些捅人心窝子的话。
平时再好,再有本事,为了别的男子,把自己主子欺负成这样。
这个夫人,她也是不认的。
待她卷起袖子,挺起胸脯还想再上前,与她争辩时。
只见榻上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攥了一枚黑色金文的令牌,悠悠开口道。
“拿了它,出门向南五十里大柳树下,找个叫李铁的匠人,他自会带你去。”
沈安宁闻言,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去。
齐玉这才慢慢从榻上坐起来,“遇到燕兄,别说是我说的!”
见沈安宁离去,他大叹气地抚了抚衣袖,“哎,自古情谊难两全。”
能做的他都做了,只是沈安宁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留给他半点,终究是自己奢求了。
沈安宁自是不敢只身前往,
但是又怕带的人太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只带了南黎和云楚二人,坐了一辆极为不起眼的黑色马车,朝着齐玉说的地点,奔驰而去。
到了大柳树,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子。
铺子中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只拿着一根烧红的剑身捶打。
锤子打在剑身上炸起无数火花。
见沈安宁一行人从车上下来,那人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微微抬起眼皮,朝这边打量了下。
“姑娘,可是要制作什么兵器?”
沈安宁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掏出那枚黑色带着金纹的令牌。
男子思忖了半刻,悠悠开口道,“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沈安宁挪步走近,“我要找人!”
只见那人慢悠悠地又捶打了两下手中火红的锻铁。
“刺啦”一声,扔进旁边的水桶当中。
将一双乌黑的手,随意在身体两侧擦了擦。
“姑娘来晚了,你要找的人已经走了……”
“走了?
走去哪里?”
沈安宁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等不及地询问道。
“自是去他该去的地方……”
待沈安宁再想追问,
哪还有男子的身影,只留下水桶中早已变黑的锻铁,还在冒着泡的翻滚。
不远处,
司羽把玩着手里的半截断尾,饶有兴趣地看着旁边一具焦黑的死尸。
竟是刚才那匠人的模样。
他看着沈安宁离去的背影,有些似笑非笑。
“沈安宁,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