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撅起小嘴,并未言语,只是自顾自地钻进沈安宁怀中寻求慰藉。
“嫂嫂,我想家了……
想爹爹和母妃了……”
泪水在燕翎的眼眶里打转,她声音哽咽。
沈安宁心中一阵酸楚,心疼地将燕翎紧紧搂进怀中。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
燕翎正值花季,原本应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纪,但此刻却承受着如此沉重的痛苦。
本是个金贵的小郡主,被父母兄长宠着、惯着,从未受过半分委屈。
然而,家破人亡的惨剧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内心的伤痛可想而知。
尽管她表面坚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沈安宁知道,她心底深处早已千疮百孔。
沈安宁将燕翎搂得更紧了一些。
她像哄小孩般轻拍着燕翎的后背,柔声道:“翎儿,乖,再忍耐一下。
我相信燕洵,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地带领我们回到西凉!
回到那个曾经属于我们的燕王府。”
燕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凝视着沈安宁的脸庞,带着哭腔问道。
“真的吗?
我们真的还能够回到故乡,我们真的还能回家吗?”
沈安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能,一定能!”
她相信,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不放弃希望,坚持不懈,终有一日能够重回故土。
齐玉见姑嫂两人语气平复了一些。
才走上前说道,“今日,我按插在公主府的眼线给留了信号,邀我去了常去的茶楼。”
沈安宁闻言,眉头紧皱,“可是燕临那出了什么问题?”
当日,燕临的伤势也是极为严重,经过自己的医治,虽然已经平稳,但是保不齐后面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齐玉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燕临目前状况稳定,并无生命危险,而且据说已经出现了即将苏醒的迹象。”
听到这个消息,燕翎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齐玉面前。
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用力摇晃了几下。
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我的大哥哥真的没有事了吗?”
齐玉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如此,尽管我们有所怀疑,拓跋凌可能对你和安宁设下了埋伏。
但她对待燕临却是全心全意,日日夜夜守在床边,片刻也不曾不离开,悉心照料着。”
沈安宁听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轻声说道:“那就好,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然而,齐玉的脸色却变得异常严肃,他皱起眉头。
语气沉重地说:“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我刚刚得到消息,那大月国的太子拓跋叡,昨夜竟然在太子府内遭到不明人士的暗杀!”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南黎震惊不已,她慌忙站起身来。
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
你说拓跋叡死了?”
齐玉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
接着说道:“没错,而且死状极其凄惨,并非普通的遇刺。
根据现场的伤口判断,据说他是被某种神秘怪物的利爪刺穿身体,掏心而亡!”
“杀人掏心?”
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是!
当下大月国内局势风起云涌、动荡不安。
皇帝已下达命令封锁全部城门,并扬言定要将残杀太子的真凶捉拿归案。
现如今通缉告示已遍布全城各个角落。
其中一人乃是长相俊美被唤作羽公子的年轻男子,而另一人便是安宁你!”
“我?”
沈安宁惊愕得嘴巴大张,自己不过是被强行掳走做了几日太子妃而已,怎会摇身一变成为了犯罪嫌疑人呢。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齐玉神色肃穆庄重,“因此这次外出咱们必须谨小慎微,切不可暴露你的身份,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南黎赶忙插话道,“无需担忧,我族不仅擅长操控傀儡与施展巫蛊之术,对于易容乔装也颇有心得。
待出门之际,我给安宁装扮易容,确保能顺利出城。”
“如此甚好!”
齐玉紧接着说道,“此外,我还听闻现今宫廷内再无男子子嗣,其余公主又年幼。
皇帝与皇后当下决定,要立下拓跋凌为皇长女,暂代太子之位!”
什么?
燕翎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吃惊地问道,“你是说我那心狠手辣的大嫂嫂,当了这大月的王储了?”
“是,如今皇帝年迈,如若真有个什么意外,她很有可能就是这以后大月国的女皇了!
按照惯例,她若愿意,亦或者可以拥立自己的夫婿为王,自己为后也未可知。”
“你是说,我大哥哥有可能当这大月的皇帝?”
燕翎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
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安宁迅速消化着齐玉带来的这些消息。
又结合刚才燕翎说那姜姑娘抓回来一只红色狐狸,才有了燕洵的下落。
相比,那只红色火狐必然就是那只坏狐狸——司羽。
她起身,随意搭了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拉着燕翎道,“你说的那只红狐在哪?
快带我去看看!”
燕翎迷迷糊糊在前面带路,“在……在云姝姐姐那,现在已经变成人了。”
待到两人冲进前厅的时候,只见跪在地上的阴郁男子慢慢抬起头来。
用一种狡黠而又挑衅的目光看向沈安宁。
他脸上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坏笑,阴阳怪气道:“沈安宁,真是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话,姜云姝不禁好奇地抬起头朝着这边张望过来。
并随口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司羽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沈安宁走过去。
当他走到沈安宁身旁时,围绕着她缓慢地转了一圈。
嘴里似笑非笑地说道:“何止是认识啊,我们俩可是曾经同床共枕过的老相好呢!
沈安宁,你说是不是?”
燕翎听到这话,顿时面露怒色,十分厌恶地瞪着司羽。
怒斥道:“你休得胡言乱语!
我嫂嫂一直对我二哥哥情深义重,怎么可能做出像你所说的那种卑鄙龌龊之事!”
然而,司羽却丝毫没有想要跟她争辩的意思。
只是将目光直直地盯着沈安宁,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同时冷笑着问:“沈安宁,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安宁心里很清楚,司羽这样说肯定心怀叵测。
无非就是想把自己被抓到大月皇宫后,遭到拓跋叡强暴的事情公之于众,好让大家都看不起她。
因此,她选择了保持沉默,不去理睬他。
司羽见沈安宁低着头一言不发,还以为她是因为被自己抓住了把柄而不敢反驳。
于是心中暗自得意起来。
继续悠悠地开口道,“都知道那大月的太子拓跋叡,本就好男色,不能行男女之事。
可是为了拥有子嗣,应付那老皇帝。
前些日子,他特意找了位太子妃陪床。
你猜猜那几日陪在你床上的人,是谁?”
沈安宁咬紧着牙,愤恨地看向他。
“是……你?”
司羽歪了歪脑袋,一脸坏笑地凝视着沈安宁。
他就喜欢捉弄别人,看她这副又羞又恨的模样。
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姜云姝看着沈安宁愤恨地羞红了脸,知道她这个弟弟又在嘴欠。
忙起身安慰道,“沈姑娘,你莫要害怕!
就算是他,他也做不了什么的!”
看他们一脸疑惑,姜云姝继续解释道。
“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我并非一般之辈,我乃狐王之女,是狐族唯一的女帝姬。”
说罢,她走到司羽旁边朝他膝盖后边就是一脚,司羽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跪了下去。
“谁准你起来的?”
她继续说道:“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乃是我弟弟——南宫羽,狐族的小世子!
想当年,这小子年幼无知,竟然因为和家人闹别扭而离家出走,确实惹出了不少麻烦。
不过嘛,我们狐族向来以女子为尊,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自由恋爱。
但对于男子的管束却是极为苛刻。
怎么说呢?
就跟你们人类对女性的贞洁十分看中一般。
因此,狐族男子在千岁之前,族内会给他们施加禁制,简单来说,就是那方面不太行。
就算真是他欺负了你,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不必放在心上!”
这下可好,司羽的老底儿被自己的亲姐姐扒光了。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活脱脱像个熟透了的虾子,满脸愤怒地嘟囔道。
“姐姐!
你……
你怎么能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姜云姝则一脸得意洋洋,理直气壮地回应道:“哼,还不是你先让别人下不来台的!”
说罢,她直接拎着司羽的衣领子,说道,“你小子,以后少在外面给我沾花惹草的!
父王和母后已经给你定了那青丘家的嫡女,涂山小雅为正妻。
我这次来抓你回去就是要带你去提亲的……”
显然他们狐族说瞎话的能力,是一个顶俩。
自己逃了涂山家那小子的婚,自然要送个替罪羔羊去顶着。
她这倒霉弟弟,就是最佳人选啊。
早就听说涂山氏,除了涂山奕这个嫡长子以外,还有个嫡长女小名唤作小雅的。
据说小时候生病,得了仙人的指点,被长辈送到人间去渡劫,前些日子刚刚回了青丘。
如今更是出落的天仙般的人物,配她这个没脑子的弟弟,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说狐族男子的婚事都是女大当婚,男大当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这个长姐就帮他把婚事订了。
父王和母妃自然不会说什么。
一想到自己把退婚的锅成功甩给自己这倒霉弟弟,姜云姝脸上的笑容就一整个亮了起来。
司羽还没从被拆穿的怒气中缓过来,又被告知,自己的婚事都被订出去了。
心里自是气不过,“我不去,管他什么小雅、小风的,爱谁娶谁娶。
我只喜欢羽阳!
待我找到九龙鼎后复活羽阳后,就要娶她!”
姜云姝也不惯着他,揪住脖领子直接给他甩飞出老远。
“以心招魂本就是逆天而为,只是狐族的传说,根本就没有人亲自实验成功过。
一旦失败,就会被其反噬,你是不想活了?
我不管你在人间到底招惹了哪家的姑娘,只要我不同意,都算不得数。
如今你就乖乖的带我们去无望谷,救出燕洵,也算了了你姐夫的心事。”
说完,还不忘朝陆鸢这边瞥了瞥。
含羞一笑!
“然后,就跟我去青丘提亲!”
司羽挣扎着站起身,“我不去,凭什么你们女子就可以自由恋爱,喜欢谁就找谁。
这个傻乎乎的大块头,都可以。
我们男子就要作为和亲的工具!”
姜云姝上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
“说谁是傻乎乎的大块头?你听不懂吗?
以后再敢这样以下犯上,不懂尊卑小心我轻饶不了你!
狐族女尊男卑,自古就是这样的道理,哪里容得下你在这置喙!”
陆鸢见姐弟两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怕再闹下去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来。
于是忙上前劝解道,“好了,别吵了。
先去救出小侯爷,这些话以后再议。”
姜云姝一看见陆鸢,就像块狗屁膏药似的,粘了上去。
“好,我都听夫君的。”
司羽看了一眼自己姐姐那不值钱的样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就知道对他耍横!
他的命怎么这么惨?
一行人自是开始商议明日出行的路线,和所需带的武器、装备。
只有沈安宁在一旁,默不作声。
“她自己知道,当日在大月皇宫中,虽然未成事,但是确实也被那狂徒欺负了不轻。
她一直以为是拓跋叡,但是司羽又说并非是他。
那当时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子到底是谁?”
沈安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直到南黎来轻轻推她,她才恍若梦中惊醒一般。
“安宁,你也出来了这段时间,该有些累了。
我扶你回房去,也该再施针治疗了……”
沈安宁点头应允。
心中的沉闷却一点也没有消退。
“有了大月皇宫中的这一遭,他日,若是救出燕洵,她又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