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天地间，充斥着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但在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内，却有一个闲人例外。
当然这闲人看起来也并不好受。
长青整个人近乎瘫软地被放置在青铜长桌上，任由其带着自己，向着山腰中那方山洞移动。
长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仅要当桌子，还要当病床。
好在看着外界的情况，长青松了口气，虽然不断有意外出现，但经过他的矫正，此刻情况正如他所期望的那般发展。
如此身躯之上的重创也算是值得。
先前，在巨大妖爪落下之际，长青急忙钻入吊坠之中。
起先，长青还在担忧阵法能不能撑得住绝代之人的全力一击。
阵法确实摇摇欲坠，咯吱声不断响彻整方，没想到，天地间一团金色的光华犹如太阳般，在头顶轻轻一照，组成空间的阵法顿时稳如磐石，连晃都不带晃的。
赵爷爷还真是留下了许多的后手啊~
长青一边赞叹，一边被皎苍放入石棺之内，长青打算给这件事做一个收尾，想要试一试能不能用石棺阵纹的恐怖力量来重创一个妖尊。
但阵法毫无反应，哪怕是召出灵根，也没有半点回应，甚至都不会主动疗伤了。
长青泄气，只得又从石棺内挣扎着爬出，终究不是事事顺心。
忍受着全身的疼痛，龇牙咧嘴地躺在躺椅之上，整个人彻底老实了……
皎苍在一旁沉默，长青所做基本上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皎苍，恨我吗？”长青忽然问道。
皎苍这一次却快速摇了摇头：“并不，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他终于明白了长青桌案上的那条横幅的含义：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名来。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为利所驱，他们也只是大势洪流中的浪花，被强推着前行而已。
“这样啊……”长青很是劳累，但不敢入睡，两百万的妖魂，皆因他而死。
害怕那满手的鲜血无论如何清洗都洗不掉，更害怕那些人死前恐惧的眼神。
他害怕，一闭上眼仿佛便会被这些怨魂吞噬。
修士终究仍是人，会受伤，会无助，难以安心。
重伤强拉着精神进入休眠，姬长青算是昏死了过去，可浮动且狰狞的眉心又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哪怕就算他隐姓埋名，因果依旧可以通过冥冥中的关系找寻而来，难以躲避。
有时候胜利并不全是好事，正如现在这般，还未享受胜利果实，便已被滔天的因果反噬。
百万条性命哪怕对于大能都会带上几分心理负担，更何况一个穿越过来的‘单纯大学生’……
皎苍很快察觉到了长青的异样，见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古井无波的脸上却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恐惧，似梦似醒的状态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陷入了癔症中，难以摆脱。
这便是哥所说的战斗创伤吗？
皎苍之前不理解，但看到长青状态，在昏迷中仍旧难以安生这点来看，也有了几分印证。
长青与法身断开联系的原因亦是找到。
法身接下来任务重大，不能受到影响。
皎苍的巨大尾巴缓缓盖上长青，为其带去一分温暖与安心。
睡吧，睡吧，待到醒来时，便是姬长青的重生。
……
大妖尊不断解释着一切，希望将所有的误会解开，避免妖族陷入被动之中。
可…仍旧太迟了，小鲨在人族属地、无数人的目光下强行击杀人族修士，已然是解释不清。
“嗯嗯，老头子我说两句公道话如何？”突然炸响的嗓音，如炽阳般热烈，所有的强大气息竟在一瞬间被轻松压制。
不论妖尊、或是绝代之人，皆是收敛气息，对于声音的主人似乎都极为敬畏。
除了一个。
上官秋颖叉着腰，指着天空开始骂道：“好你个老乞丐！公道话？我看你是准备拉偏架吧！人都死了，也不见你站出来，现在倒好，出来做和事佬，哼，还不是想要帮着妖族说话？！”
身旁的长青升起一丝疑问：老乞丐？
随之脑海之内很快出现一个人影，先前在盈墟之地，透过棺材斩向几人之时，远远地见到虚空之内藏着一个气息强大的邋遢老者，衣衫破烂。
那便是老乞丐？感受着收敛的气息，长青觉得应是此人。
“你这小丫头片子，嘴还是这么毒！”
老乞丐无奈摇头，对上上官秋颖似乎他也没占到过便宜。
一道光遮住上官秋颖的嘴巴，让其说不出话来。
“事情闹到这般地步，确实有些严重了。虽说那孩子借助小丫头你的剑意确实在合理的范畴之内，但那终究是绝代之人的力量，不该用于战场，算是那小子的过。不过后面妖尊出手也算勉强说得过去。
但就算如此，妖族妖尊闯入人族属地，并且杀掉一个人族修士，这已然是违背了规定；如此妖族确实需要给人族一个交代，你们说呢？”
老乞丐的话缓缓落下，目光却扫向所有人，包括向着此地窥探来的意识。
所有意识降临此地的人或妖都感受到一种窥视叹自身躯上扫过，看似是商量，实则更像是威胁。
大妖尊点了点头，心中无奈，此行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不答应又不行，说不定十八妖尊会变成十七妖尊也说不定，这个暗亏他们只得吃下。
上官秋颖终于挣破嘴上的束缚，大声反驳道：“一个交代就了事了？那是一条人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略过了？我不服！”
“哎~”似乎感受到上官秋颖的坚决，老乞丐下一瞬便出现在上官秋颖面前。
干枯的手指对着深谷轻轻一点，升腾起无数点的灵光，有百兽、花草的形状，可放眼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族的灵光。
“怎么可能！！”上官秋颖虽然知晓内情，但仍旧张口哀叹道。
长青在一旁一头雾水，怎么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那里有什么东西吗？他好像是修为有点低了，什么也看不见。
“嘶~难道那小家伙逃了？”老乞丐挠挠头，觉得不可能，妖尊手下逃命，那得多大的本事！
就连十八妖尊也是不敢置信，真逃了？
“没有~这怎么可能呢？”老乞丐觉得不对劲，伸出脏兮兮且干枯的手指，无数玄妙深奥的灵光在指关节，动手掐算了一番，却只感受到一片灰暗。
“嘿老头子我还不信了！”
老乞丐不服输，玄之又玄的气息不断流转，被其牵引在玄机之上，道道复杂的道纹流转，爬向虚无之中，找寻因果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