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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的凸起物纠葛盘桓,似狰狞起的野兽面孔,深雕进脆弱的皮肉里面。

罗宇轩不停后退,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停地回头又重新看向前方。

那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皆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眸平静,另一双眼眸正经风霜洗礼。

“揽玉……揽玉……”

罗宇轩不知要往什么地方后退,他脸上神情恍惚,只是转头看了那穿宫女服的男人一眼,便又快速将视线移到了前方。

“你不是、你不是他……你们都不是他!”罗宇轩一把拔下射入自己胸口的利箭,血洒一行,他踉跄起身。

又一道破空声响起,从后贯穿而入的利箭直入他的臂膀,将他整个人都带着钉死到了旁边的石柱之上。

温瑜用力拉开弓弦,他站在原地未动,棕褐色的瞳孔晕染上浓墨,无端露出几分阴沉的狠意和憎恶。

他又重新搭上一根弓箭,箭羽浓密,他将尖端对准了罗宇轩。

罗宇轩这次倒是没有惨叫出声,他手臂被利箭钉入,鲜血正沿着缝隙不断下流。

罗宇轩身体颤抖,却只是看着前方,不停地低笑起来:“揽玉……你看看你,你怎么成这样了?你这是叛国……知道吗?你知道吗!”

大殿空旷,倒塌的红烛点燃了一旁不停飘动的帘布。罗宇轩的低笑充斥在内部,环绕回旋,刺激着人的耳膜。

沈聿静默着站在一旁,他抬眸看向前方,将视线落在了门口的那道身影上。

与他像又不像,穿着一身戎装,不过是短短几十日,便仿若脱胎换骨,完全不见之前弯腰难行的姿态。

温瑜仿若没有听闻,他将又一箭射出,刺穿了罗宇轩的左半边大腿骨。

“我的国早亡了。”温瑜扔下手上的弓箭,他眼眸紧紧看着罗宇轩,不知为何唇角露出讽意,“亡于你手。”

罗宇轩全身被利箭刺破了四五个窟窿,他见那有着半张鬼面孔的揽玉不停向他靠近,说了几句话后顿时脸色皱变。

“揽玉!我是宣霖!我是皇帝!你弑君叛国,传于后世也是千古罪人!”罗宇轩沉声开口道,“我就算死了,你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以为晟国会放过你?不会的!不会的……”

温瑜冷眼看着他,他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冷光溢出剑面,映出稍许他锋利的眉眼。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温瑜大步上前,他目光森寒,一箭便抵住了罗宇轩的咽喉。

罗宇轩的声音蓦地终止,长剑尖端已经刺破了他脖颈的皮肤,他睁大眼睛看着温瑜,喉结滚了滚干涩道:“揽玉,乘渊山上,九千级石阶……”

温瑜动作僵住。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的身形,这张他在深夜里咒骂憎恶了无数次的面孔,也是他在几年前就经常见到的面孔。

他们曾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艰难困境,冰山雪原,大漠荒烟,他们共同走过了那些不知道多远的道路,才终于走近了王椅。

而如今,却全都要焚烧成灰,化为空寂。

“乘渊山上,九千级石阶,那是宣霖不是你。”温瑜身后蓦然多了股力道,那只苍白露出青筋的手掌握住温瑜的手腕,薄茧摩擦皮肤,温瑜眼睫颤了颤,随后手臂上力道骤增。

面前的阻力增大数倍不止,剑身穿破脖颈贯穿石柱,传出了类似重物落地的某道沉重声响。

温瑜手指僵硬,他看向前方,宣霖死时仍旧像是难以置信,只是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揽玉,别怕。”那只手紧握住温瑜的手掌,沈聿从背后拥住他,用鼻尖轻抵住他脆弱的后颈。

灼热的呼吸灌溉温瑜微凉的皮肤表面,他眼皮抬起,静看着前方宣霖的面容。那些悸动的不适之感渐缓,最终随着某些光芒的失去而慢慢停歇。

“……和我回去。”

周围的火势渐大,烈火封锁住了大殿的殿门,也早已遮挡住进入里面的唯一通道。外面的士兵声响嘈杂,尖叫着,叫嚣着,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温瑜往后靠了靠,他闭上眼眸,隔了许久才开口道:“不让你过苦日子。”

沈聿身形一顿,他目光片刻炙热,随后又快速敛下眼睫露出浅笑:“好。”

苟且偷生浮在空中无语望天,它挥散开不断窜入而来的火蛇,狠狠一球砸到沈聿后背,催促他快点从密道离开。

沈聿也并非不明白情况,他与温瑜说了两句话便转身带着他离开。宣霖的尸体尚且留在原处,沈聿临走时看了他一眼,顺手将袖中的那根凤钗扔落在地。

大火攀爬而上,滚滚浓烟从殿门涌出,逼退了前来支援的晟国军队。他们被挡在门外,只透过浓烟隐约看见了里面的几道模糊身影。

那些身影从他们眼前闪过,悄然失去踪迹。

成安十一年,晟国灭越。此次战役结束了已经持续近一百年的分裂局势,完成大一统。

越帝宣霖的尸体留在大殿之内。因殿内大火烧得猛烈,等士兵扑灭大火进入里面,宣霖的尸体早已被烧焦,成了一具分不清面容的黑尸。

晟国国主并未在意越帝的死讯,他下令彻查整个越国王宫,寻找有关妖后温瑜的踪迹。

温瑜曾带兵突破越国要隘,一路上晟国国主紧随其后,见到了诸多不为人知的事迹,也想将温瑜收入麾下。

然而温瑜性冷寡言,国主多番试探,最终还是未寻得机会与他多接触。

越帝死后,妖后温瑜的一支凤钗落在地面。后国主派人不停搜索,最终在密道内又找到了一具死尸。那具尸体上也有灼伤的痕迹,半边脸颊遍布伤痕,隐约能看出温瑜的五官轮廓。

国主见状大为悲痛,他彻查了宣霖与温瑜之间的事情,着重抓捕宫女太监询问当年事情原委。

那些尚未来得及逃离坤宁宫的宫人全都跪伏在地,酷刑当前,他们颤颤巍巍地将这些年埋在深宫内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国主听闻后沉默不语。

后沉思几日,为温瑜写了陈冤书。

自此,温揽玉之名被雕刻于蠡园的功德碑上,与晟国其余诸贤并列。

而他,亦是这一百年来最为年轻的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