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临,琉璃街已是华灯初上,来往人群不减反增。
火树银花满天,杂耍,猜灯谜,几乎每个活动前面都站满了人。
因着湖边有一棵偌大的祈愿树,树上已经挂了不少许愿灯,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出双入对的男女,前来祈求姻缘和谐美满。
邬夏夏正拉着沈衍在许愿灯的小摊上排着队。
鸳鸯的卖完了,她挑了一对可爱的兔子,拿了纸笔,指着河边树下的一处空地:
“阿衍哥哥,我们去那边写吧!”
“好。”
沈衍任由她牵着手,眸中满是纵容。
祈福树上已经挂了不少祈福灯,星星点点,染的整棵树都暖融融的。
他们过去时,前边有一对男女正在挂着。
男子爬的很高,费力地将花灯挂在枝干上,女子期待地看着那高高挂起的花灯,眸子亮亮的。
那名男子下来,得意地搂过女子:“怎么样,够高吧!”
“别臭美了,你看,上面还有更高的位置呢!”女子娇俏地抱怨着。
男子狐疑地看了眼高处:“那么高,怎么可能有人挂的上呀。”
“怎么没可能,就有!”
“好好好。”
……
邬夏夏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地远去,偷偷望了眼沈衍,却见他正巧也看着自己。
她转了转眼睛,给沈衍出了个难题:
“阿衍哥哥,那最高的位置,你能挂的上吗?”
少女琥珀色的眸子在此刻漂亮得不像话,映着暖色的光芒,仿佛藏了点点星辰。
沈衍不可控制地被吸引着。
他摸了摸女子毛茸茸的小脑袋,点点头:“夏儿都发话了,阿衍哥哥如何说得不行?”
邬夏夏眨眨眼。
其实她只是开个玩笑,那树这么高,周围搭建的木梯也根本到不了。
何况阿衍哥哥又并不擅武.....
“快写吧,等会咱们把花灯挂到最高。”
沈衍牵着她向前走去。
他问附近的商贩借了根杆子,计算了长度,意外的是,正好合适。
待回去时,邬夏夏已经写完。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侧头望去,在见到沈衍手里拿着的东西后,立马就明白他方才所说的方法是什么了。
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噗...!”
“阿衍哥哥,你这样好接地气哦...”
她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不能怪她,沈衍往日里总是端着贵公子模样,如今一脸正经地拿着手中比他人还高的杆子,还真有几分搞笑。
沈衍面上有些尴尬,干咳几声,走上前接过花灯。
邬夏夏连忙在后头扶着,探头探脑地问:“阿衍哥哥,你写的是什么呀?”
沈衍正专心做着事,早知她会这样问,打趣道:“写的自然是....和夏儿多生几个大胖小子了。”
“阿衍哥哥....”
她蓦地动作一顿,面色逐渐涨红。
天,她怎么感觉阿衍哥哥是越来越会了,不会是偷偷和白浔学的吧!
沈衍望了望她:“夏儿写的什么?”
“不告诉你。”
她迅速藏起花灯,放在背后。
“嗯?我可是都告诉你了,夏儿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沈衍故作委屈道。
邬夏夏却坚决地摇摇头。
她可不买账!
一年来,阿衍哥哥可不像以前那么老实了,老是喜欢打趣她。
谁知道他说是不是真的....
很快,两盏花灯被高高地挂起,两只可爱的兔子靠着头,紧密地挨在一起,像是缠绵许久、难舍难分的一对璧人。
越往高处花灯越少。
何况他们挂的是最高处,极其不显眼的位置,更是无人打扰。
邬夏夏的眼中闪着期待,满是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沈衍却并没有看高处,只是静静地看着身侧的女子。
于他而言,眼前的她才是最真切的。
*
“主子。”
他们走后,一道青色身影迅速飞身摘下那两盏花灯,交于一旁玄色锦袍的男子。
萧景砚拿起那盏较小一些的花灯,细细摩挲着灯内玲珑小巧的绢花字体。
[夏衍,相守一世]
[祈求上苍成全]
…
他冷漠地盯着那“衍”字,只觉得十分碍眼。
青枫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属下了,很会察言观色,见状,立刻递上一支笔。
萧景砚睨了他一眼,默默接下——
然后面不改色地,将“衍”换成了“砚”。
嗯,顺眼多了。
萧景砚满意地将笔丢给青枫,让他把这盏花灯挂到更高的位置。
随后,又轻轻瞟了眼角落里的另一盏。
他拿起,正想打开看看,却忽然发觉这盏灯内竟什么都没有写。
这倒是在意料之外。
但不过片刻,他嫌恶地将这盏花灯丢到了别处。
青枫动作很快,将花灯挂在了比原来更高的位置,层层枝叶遮挡,根本难以发现其中的一盏小小花灯。
萧景砚勾唇,满意极了。
青枫将方才线人传递的消息说与萧景砚听,听后,他微微眯起眼:
“这么说....父皇已经怀疑我那位高权重的好皇兄了?”
他低低地笑着。
还以为这皇家“令人歆羡”的父子情谊,能持续地长些呢,没想到,在皇位面前,也不过尔尔。
青枫低头:“太子宫中已经乱成一片,并且有大半都是圣上的眼线。”
萧景砚眼里满是嘲弄。
“呵,皇兄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他不会忘记儿时,这位好皇兄是如何往他伤口上撒盐的,除此之外,还不间断地在他父皇面前编排他和他母妃的坏话。
哦对了,说起他的父皇,魏帝。
该怎么形容他呢?
自以为是、偏心、躁郁、暴力....
如今,他的这些臭毛病,足以让他尝到了恶果,而他萧景砚,才是接下来唯一的统治者。
“告诉白灵,让这把火烧的再大些。”
“还是不够热闹啊....”
他眸光闪烁,语气轻佻,像是恶魔温柔的低语。
他期待着魏国上下,乱成一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