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滑落。
青鸾收起了满是倒刺的骨鞭,一改先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迅速来到了邬夏夏和引梅面前。
“公主,你们没事吧?”
邬夏夏额前冒出了不少冷汗,眸子微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引梅方才在紧急时刻挡在了邬夏夏的身边,没有注意到青鸾的变化,但邬夏夏是注意到了的。
“谢谢你,青鸾。”
她没有马上问青鸾为什么会武功这件事,眼下情况危急,最重要的是安全离开这里。
“公主,我……”青鸾有些犹豫。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邬夏夏摇摇头,阻止了青鸾的话。
引梅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也没有看见青鸾手里的鞭子,这下见青鸾过来,便马上拉她到身后,生怕她受了一点伤。
“这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引梅百思不得其解。
邬夏夏同样十分疑惑。
她要去寒山寺的消息虽说不是什么秘密,但母后为了防止路程中出什么意外,特意将日子提前了几日,所以按理说,除了昭粹宫和雪苑,不会有人知晓她的行踪。
除非....
她们内部已然出现了叛徒!
这件事若要追究起来,要查的东西实在太多,昭粹宫和雪苑的人大多都是老人,哪怕是新调来的宫女太监也是经过层层挑选,且都在外院伺候,不曾接触到内部事宜。
实在是令人费解。
眼下黑衣人那边的局势明显降了下来,亲卫们正乘胜追击,他们想要抓到活口,问出幕后黑手,但无奈,他们实在太会跑了。
况且公主在原地,若是敌方想要声东击西,那便得不偿失了。陛下交代他们过,务必要将公主平安送到寒山寺。
想到此,领头的亲卫立马带着人回头。
“公主,您可有受伤?”
邬夏夏摇摇头,她只是有些受惊,才经历了生死,谁都会带点后遗症的。
青鸾正替她整理着行装,方才慌忙之下,身上都有些凌乱。
引梅望了望亲卫的身后,好奇地问道:“有抓到活口吗?”
亲卫摇头,直言道:“属下怕他们声东击西,所以没再继续追。”
见引梅有些不满,青鸾拉了拉她的手,说道:“引梅,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公主平安送到寒山寺,别再耽搁时间了。”
“也是。”引梅撇撇嘴。
亲卫恭敬地向邬夏夏请示:“公主,您可还需要再休息一会,此地不宜久留。”
邬夏夏看向青鸾,后者向她摇摇头。
她望了望天色,方才经历了那一遭,天竟已经悄悄暗了下来,安全起见,她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寒山寺。
“即刻出发吧。”
上了马车,引梅正缠着青鸾问东问西,青鸾无可奈何地答着,已经有一麻袋拍死她的想法了。
自从引梅知道了青鸾居然还会耍鞭子,整个人都变得新鲜了。
“哎,我的好青鸾,你就教教我嘛!”
“不要!”
在引梅问第八百遍的时候,青鸾实在受不了了,她直接大着胆子挪到了邬夏夏的身侧。
邬夏夏被她们的拌嘴逗笑了。
先前与青鸾接触不算多,在她印象中,青鸾一直是爱独处的性子。如今看来,相处得多了,人的性格也会慢慢改变。
“好了。”邬夏夏无奈地拦下引梅,“青鸾还晕着,你可别捉弄人家了,让她休息会。”
“噢。”引梅很听话地乖乖坐回位子上。
青鸾心里有一阵暖流涌过。
公主真的是个极好的人,无论事大与否,她都关心着身边每一个人,无关身份。
可每每想到压在身上的那一份重任,她又十分愧疚。
如今被迫暴露了武功,好在公主并没有发现什么,否则,她是不是连陪在公主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呢?
“公主,青鸾有话想对您说。”
青鸾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主动向她解释。
邬夏夏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拉起青鸾有些粗粝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若是有为难之处,便不必说出来了。”
“往后,我们还有很多路要一起走。”
女子清丽绝美的容颜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毫不褪色,反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暖意。
像是炽热的暖阳,照在青鸾内心最不为人知的一角,冰逐渐融化,驱散了所有,只剩下温暖。
“公主,青鸾会一直陪着您。”
只要,您还需要青鸾....
“傻青鸾。”邬夏夏温柔地擦去青鸾面上的湿润,心头不知怎的,突然也有些微微的酸。
她不禁有些自嘲,她这是怎么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个地离她而去,如今就剩下了这几个丫头陪着她,却没想到在危难时刻,她们一个个的都愿意豁出性命救她。
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活下去呢?
无论是为了金国,还是父皇母后,还是....身边的这几个小丫头们。
“公主,引梅也不会丢下您的....啊不对!是引梅也绝不会离开您的!”
引梅也一股脑凑到邬夏夏的另一侧,贼兮兮道:“公主去哪引梅便去哪!”
画风突变,惹得邬夏夏和青鸾对视一笑。
“知道了,我们引梅最粘人了。”
马车加速行驶着,车内的三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似是,又似是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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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
迎面而来飞来了一只茶盏,狠狠砸在春婵的额头上,瞬间砸出了个血窟窿。
春婵忍着痛,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邬倩倩狠狠地盯着她,似乎还是不解气似的,她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拂落在地上,闹出了不少动静。
“公主息怒....息怒啊!”
很快,春婵的声音变得十分惊恐。
因为——
她看到不远处,二公主正拿起一把小巧的剪子慢慢地向她走了过来。
春婵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瘦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两腿僵硬地站不起来,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
自打沈衍死后,二公主便性情大变,从最初的有所保留到无恶不作,不过一瞬间的事。
对于春婵来说,如今的二公主,早就以前那个默默喜欢着沈衍的那个公主了,仿佛失去了人性,变得极其暴躁易怒。
偶尔的被砸几下,不过是皮外伤。
最可怖的是——
二公主为了发泄自己的恨意与嫉妒,她会不定时地拿尖锐的东西狠狠惩罚宫里的下人们,春婵便是遭受过最多次的人。
越是尖锐细小,越是不容易留下痕迹,伤口隐隐作痛,却又不会见血。
不仅如此,若是碰到像方才那种情形,邬倩倩会做得越发过分。
她甚至会用剪子,一刀刀地划过皮肤,只是割破皮肉,不会见血,只留下无尽的痛意,但又很快就会愈合,让人根本无法抓住她的把柄。
这次任务失败,邬倩倩简直是一口咬碎了牙齿,恨不得将那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杀了。
“公主....您息怒啊!”
“奴,奴婢有一个消息,是从上面新得来的!”春婵狼狈地爬过去,死死地抱住她的腿,慌忙地说道。
邬倩倩嫌弃地看着地上被拖出的那一条血痕,一脚踢开了她,说道:“什么消息。”
“公主,奴婢听说....”春婵仔细回忆着,思索道:“眼下魏国最有希望与二皇子抗衡的,便是刚回不久的九皇子,正是先前的质子殿下,萧景砚。”
邬倩倩这下倒是真的转移了注意力。
她狐疑地抓着春婵的手臂,眸中全是不可思议,她说道:“你说什么?萧景砚?”
没想到他还真有几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