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皇后她....当真怀了朕的孩子....?”
萧景砚颤着手,险些将桌案上的烛台打翻,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张太医,一遍遍地确认:“你们都看仔细了吗?确定皇后怀上了吗?”
“臣等一同为娘娘诊了数次,不会有误。”张太医恭敬地跪在地上,语气肯定。
萧景砚狠狠松了一口气,仿佛了却了内心最大的心愿那般,滑落在龙椅上。
夏夏怀了他们的孩子.....
上天终于收回了对他的惩罚。
良久,他终于反应过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量,他挥了挥手,面上满是喜色:“曹全,再多调一批人,全权保护皇后的安全,不许任何人踏入沉夏台一步。”
“太医院所有人,半年的俸禄翻倍。”
“朕要你们务必悉心照顾皇后,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
张太医磕头谢恩:“老臣定当不辱使命。”
做完这一切,萧景砚本想再批改一些先前堆积的奏章,却发现无论怎样都看不进去,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如阵阵潮水般涌来,他根本静不下心。
他干脆直接丢下这一堆奏章,摆驾去了沉夏台。
可直到真的走进那扇熟悉的殿门,他才瞬间反应过来——
夏夏不喜欢他们的孩子。
欣喜的,也只有他一人。
青芷站在殿外,福了福身,试探道:“陛下,娘娘今日状态挺好,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萧景砚屈紧五指,踌躇了许久,还是踏了进去。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又快到了除夕。
想起去年,由于他的疏忽,险些让夏夏受了奸人的毒害,何况这一次夏夏怀了皇嗣,他不会让她去参加那劳什子宴会,他会陪着她,单独在沉夏台享用除夕晚宴。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请了一支戏班子进宫单独为他和夏夏演出,不被旁人打扰。
不知不觉,萧景砚已经来到了内室。
女子墨发未挽,只穿了一层单薄的衣裙坐在窗边,正专注地写着什么,窗开了一条小缝,下着小雪,寒风悄悄灌了进来。
他拧了拧眉,正想走过去将一旁的狐裘披在她身上,却不料,看到了那纸上写的字。
沈。
他蓦地一愣,装作无事发生地走上前,将狐裘披在她身上。
萧景砚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她辱骂的准备,却不曾想,女子依旧安静地坐着,对他视而不见。
他的心渐渐揪了起来。
他倒是宁愿看到夏夏骂他,也不愿见她彻底忽视自己,这种不被爱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邬夏夏将笔搁置在一旁,微微侧了头,轻轻问道:“是不是我生下这个孩子,你便真的还我自由?”
“夏夏.....你,你终于愿意与我说话了?”
萧景砚的语气是难以压抑的欣喜,他高兴地坐在她身侧,下意识地留了些距离。
“只要你生下我们的孩子,日后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再拦你。”
“这次,我只向你作出承诺。”
邬夏夏回过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默默将那些纸张都收起,看向窗外。
“雪停了.....”
她望着窗外的一片白色,轻轻呢喃着。
阿衍哥哥如今可好?
她不知道这次这个疯子是不是又在戏耍她。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答应她,似乎只要她听话,他就会放了阿衍哥哥。
她不信他,可她的确没有选择。
“陛下,娘娘,汤药来了。”
青芷端着托盘走来,站在他们面前,刚想将瓷碗放在桌上,却被萧景砚阻拦。
“朕来吧。”
萧景砚接过,探了探温度,而后仔细地吹了几遍,舀了一勺递了过去,轻声哄着面前微微愣神的女子:“夏夏,温度正好,先喝了吧。”
邬夏夏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碗黑乎乎的东西,鼻尖萦绕着分外熟悉的气味。
又是安胎药。
她就着他的手,将药一点点都喝了下去,口中很是苦涩,有些反胃。
“娘娘,要不要吃些甜的?”青芷又拿了一盘酸食和蜜饯,问道。
邬夏夏摇摇头。
萧景砚用眼神示意青芷下去,而后温柔地望着女子道:“太医说,你的身孕已一月有余,这些日子我会多陪陪你。”
邬夏夏避开男人炙热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她怕看久了那双眼睛,会忍不住吐出来。
这些年的纠缠,她只要一对上这个疯子的眼睛,那么多个夜晚的纠缠,仿佛就像刻在记忆深处那般,挥之不去,一幕一幕,都如同在眼前。
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皇后有孕的消息传的很快,没过几天,宫中上下都在羡慕着她。
毕竟皇上虽也曾雨露均沾过,但能让皇上留下龙种的,却只有皇后一人。
这天雪下得很大,宫道只剩下零散几人,柳思牧下了朝,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宫道上,他未带伞,簌簌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发上。
自皇上罚了他之后,身边人也就清净了许多,官场难为,他已真切地体会过,不过如今的清净,倒是他一直盼望的。
经过通往后宫的那座宫门时,他稍稍顿了顿脚步。
远处走来几个小宫女,正交耳悄悄议论着:
“我就说吧,皇后在皇上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那些个新来的主儿不过就被皇上宠幸一两次,如今不还是苦守宫闱?”
“可皇上之前不是独宠了俞婕妤好几月吗?我还以为......”
“她哪能和皇后比呀,听说皇后娘娘一直对皇上不冷不热,这得不到的才是心头痒痒的。”
…
那两个小宫女远远地经过,进了宫门。
直到那一声声踩在雪地的声音彻底消失,柳思牧才渐渐回过头,思考着方才那几句话。
皇后,一直对陛下不冷不热吗?
那又为何....
就当他陷入沉思和纠结时,一道清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注意力。
“是尚书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