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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末的婚礼,被人们节俭到了极致。

这会儿人们还没那么物质,大家的消费水平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是:稀的稀、干的干。

婚礼中那些繁琐的过程被一一抛弃,什么压贴、放定、催妆、送嫁妆、填箱、射草、迈火盆等传统项目统统没有。

迎亲也变得简单,没人敢坐花轿,基本上都是新郎带上俩同辈小伙,骑着自行车或三轮车,去新娘家接亲。

嫁妆更简单,给床新棉被都算新娘家境殷实。

对新郎家要求也低,后世传说中的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会儿都是奢侈品,没哪个姑娘会不识趣的提这种要求。

一般新郎家能凑齐八腿一暖两盆就成,要是能凑够二十四条腿,新娘都恨不得提前圆房,生怕小伙被撬,要是有三十六条腿,那新娘家得摆宴席庆贺姑娘嫁的好。

您想啊,能放下三十六条腿的房子,那得多大?重点不在腿,在房子。

当然您不能去委托商店淘旧货,那是打姑娘脸,结婚那天等着挨揍吧!

同时,社会上还流行一句话:“嫁个军人怕打仗,嫁个干部怕下放,嫁个工人吃定量,嫁个农民吃得上”,因为大家普遍缺粮,工人的地位处于历史巅峰状态。

像刘光齐这类厂里的文职,也算吃了工人福利,找对象时腰板倍直。

杨庆有紧赶慢赶炒完菜,回到四合院时,婚礼早就结束了,新娘已经进了屋。

阎埠贵在垂花门下伴着一张小桌,身后还站着后院的王师傅,那是收款人。

款账分离,可见早期财务制度普及的很好。

杨庆有兜里揣着四份礼金,用小红纸包着,分别是两毛、五毛、一块、两块,主打一个随大流,大家随多少,他就掏多少。

这玩意你不能现场点钱,只能多备上几份,以防万一。

“三大爷,没来晚吧?”

阎埠贵乐呵呵的回道:

“不晚,正好卡着饭点。”

“那就好,我还怕晚了,您看我随多少合适?”

杨庆有本来想着偷瞄一眼,看看别人都随多少,没成想阎埠贵抖机灵,前面的金额都被遮了起来,大红纸上空荡荡的。

“嗐,这个只看心意,不论金额。”

阎埠贵多机灵,妥妥的老油子,他防着身后的王师傅呐!说少了,万一被传个闲话,落一不是,说多了,随礼的回头指不定怎么骂他。

杨庆有咬咬牙,掏出一元的红包,放到桌上。

哪知后面的剧情,刷新了他的认知。

王师傅拆开红包,高声唱道:

“杨庆有,一元。”

杨庆有???

合着您这收款人,还带念唱功能,我要是随个两毛,不得当场社死!

四合院的邻居们为了老刘家的婚宴,也是出了大力。

前院摆了四桌,桌椅板凳都是邻居们凑的。

中院临时砌了个灶台,也不知拆了哪家的门板当案板,被刷的干干净净,一众老娘们在上面揉面。

菜板子被傻柱剁的砰砰作响,灶台下炉火正旺,直往外喷火星子。

后院摆了两桌,估计是用来招待女方来客和自家直系亲属的。

前中后三进院子乱哄哄的,大人小孩来回穿梭,瞅着不像婚宴,倒像是四合院聚餐。

杨庆有倒是想瞅瞅新娘长啥样,可惜屋里坐着一帮老娘们,他不好意思进屋。

“柱哥,今儿宴席几个菜?”

杨庆有没地去,只好蹲灶台旁烤火,顺道找傻柱聊天打发时间。

“二大爷局气,八菜一汤,俩凉菜,六个热菜,外加一甜汤。”

杨庆有直呼好家伙,刘海忠这是不打算过了,在吃不饱饭的年头,能凑齐八个菜,不下血本都不成。

“那您今儿可轻生不了,没给您配个帮手?”

傻柱直愣愣的回道:

“姥姥,那是帮手吗?那是占我便宜,拢共没多少肉,再分他一份,我得多亏!”

杨庆有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还是您想的明白。”

傻柱得意的说道:

“那是,这年头,不动点心思,可吃不上肉。”

杨庆有还没回话,旁边一揉二合面馒头的老娘们搭话茬说道:

“傻柱,光吃肉可不行,你得动点心思,找一媳妇,那样吃肉才有意思。”

杨庆有....

您这肉是正经肉吗?

傻柱不是傻子,没吃过猪肉,可他听过猪跑啊!咧着嘴回道:

“周婶,瞧您这意思,我周叔没少吃肉吧!”

话音一落,惹的一帮老娘们哈哈大笑。

周婶常年吃肉,哪会怕这个,面不改色的说道:

“傻柱,我看肉你是吃不上了,不过今晚可以听听声,好好学学,回头用的上。”

“是啊,傻柱,多攒攒经验,早晚用的上。”

“傻柱可不用攒经验,他经常半夜回来,怕是早吃上了。”

“哎吆,傻柱,好吃不,给婶子们说说。”

话风越来越歪,傻柱的脸色越来越红,杨庆有见势不对,立马撒丫子跑路。

这年头的老娘们,可比后世狂野多了。

论吃席,四合院有四合院的规矩。

由于条件艰苦,开席时,所有没随礼的人得回避,一家只能上一人,孩子也不能带。

没有了孩子们的咋呼,院里为之一清,大家按照安排落座。

杨庆有顺理成章的和前院的邻居们一桌,大家都熟悉,说话轻松些。

阎埠贵当仁不让的坐上位,好歹是三大爷,没人敢争。

大伙把自带的碗筷往桌上一摆,静等开席。

随着王师傅一声“开席喽!”,阎解成、冯勇开始提着红案板上菜。

没有来宾致词,没有司仪主持,也不用主家招呼,后院王师傅的一声吆喝足矣。

头两道菜是凉菜,一盘猪皮冻,一盘凉拌白菜芯。

猪皮冻只见冻不见猪皮,白菜芯上有辣椒点缀,还算好看。

凉菜上桌后,没人动筷,只见大伙把碗往前一推,校工冯师傅说道:

“老阎,你是三大爷,你来吧!”

杨庆有一脑袋问号,这是要干啥?上坐先叨第一筷?

但接下来的经历,出乎他的预料,杨庆有直呼开眼,真尼玛长见识。

阎埠贵起身,拿起筷子,开始挨个往碗里夹菜。

煤场李师傅见杨庆有愣神,说道:

“小杨,愣啥呐?把碗给你三大爷。”

杨庆有这才回过神来,把碗往前推了推,然后小声问道:

“李哥,这是?”

李师傅笑道:

“小杨头回吃席吧,咱们大院的规矩,坐席先分菜,把肉菜给大伙分完,再喝酒吃席。”

杨庆有恍然大悟,怪不得大伙坐席,都带好几个碗。

敢情大家平日里吃不上肉,好不容易碰上吃席,得把肉菜分了,拿回家给老婆孩子解馋。

只有他一个大傻子,带了一个碗上桌。

可以用八个字来总结这种现象:一人吃席,全家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