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你妹。
听着你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哥们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
“说说吧!热爱祖国的杨庆有同志,伟大的文艺工作者,你是怎么把歌儿送到军区政治部战友文工团的?为什么这歌儿没出现在咱们公安政治部文工团面前?”
也不怪冯政委咬牙切齿讽刺杨庆有。
要不是时间太早,领导们还没来得及看这条新闻,他估计自己现在已经接听着电话,点头哈腰的跟区里,不,市里的领导赔礼道歉,瞎编原因了。
自家菜地里的长出的白菜,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别人家饭桌上,哪个领导能受得了这种气?
反正冯政委估摸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范局长肯定受不了。
东城区局长都受不了,那京城市局的局长能受得了?
估摸着这事儿一出,俩月,不,半年内,只要跟领导碰面,都免不了吃瓜落儿。
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杨庆有。
这小子上了报纸,出名是肯定的。
冯政委也是文化人,读过书,有一定的鉴赏能力,那歌词瞧着就不简单,单论歌词,这歌儿的经典程度就不下歌唱祖国、我的祖国等爱国歌曲。
出这么大名儿,完了呀!
这小子保不住了。
他甚至都能想到,待会儿接电话时,领导不仅要骂他,还特么会开口要人。
不给?
你特么是谁的兵,还敢不给?
一首歌的事儿,不仅没让自己在领导面前露脸,还特么得损失手下大将,堪称赔了夫人又折兵plus,后面还得加个max。
只要稍微一细想,冯政委就难受的想哭。
小金库没了。
“这.....这.....”
杨庆有想说,这是巧合,您信吗?
可惜,他不敢。
事到临头还能怎么办?老实说实话呗!
“我之前去外语学校看我对象,发现他们英语系在排练大合唱,参加学校的国庆晚会,我见他们选的歌不合适,就把新创作的歌教给他们试试,没成想,没成想搞成了现在这样。”
杨庆有也想哭。
早知道第二天上班时,就该把歌抄一遍,给所领导也来一份,领导重不重视他不管,该尽到的心,得尽到。
百密一疏啊!
百密一疏。
杨庆有没想到自己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看来,远离职场后,自己的警惕性少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所以,因为见了趟对象,你就把这么重要的歌儿送出去了?”
冯政委话里透露着愤怒、不甘、震惊等情绪,要不是建国后不许成精,估计他吃人的心都有了。
“也不是。”
杨庆有讪笑着解释道:
“这首歌创作时,我在所里弹过,只是同事们都不在意,我也就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我自己创作能力不行呢!”
当着同事们的面弹过?
扯淡,杨庆有是想起刚才同事们调侃他的话,心里不痛快,正好借着领导发怒的机会,给他们找点麻烦,顺道降低一下自己的负罪程度。
果然,冯政委一听这话,立马就怒了。
“老刘,你看着这小子,我出去一下。”
然后没过几秒钟,杨庆有和刘所就听到了隔壁传来冯政委的怒吼声。
杨庆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结果抬头正对上刘所的眼神,刚翘起的嘴角立马重新耷拉回去。
“很好笑?你真的在办公室弹过?”
“弹过,肯定弹过。”
杨庆有硬着头皮,冲刘所回道:
“我向教员发誓,肯定弹过。”
是弹过,弹过不少曲子,鬼知道有没有我和我的祖国,他自己都忘了。
“你那破吉他呢?拿来弹弹我听听。”
杨庆有有把破吉他,没事时,经常在办公室弹,而且经常一天只弹一首曲子,惹得同事们天怒人怨。
这事儿派出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刘所也知道。
“这个....那啥....在外语学校,被我对象拿去帮班里练歌了。”
杨庆有是真不想提那破学校的名儿,奈何刘所问了,又不能不说。
这下好了,领导气刚消下去,现在又要开始蓄力。
“没看出来哈!你还挺心疼你未来那小媳妇儿,弹不了没事,清唱也行。”
刘所很想得开,既然挨骂躲不过去,那总得知道为了什么挨骂吧?
如果连歌都没听过,那挨骂挨的才冤呢!
“在这儿?”
“你还想去哪儿?要不我给你整个大喇叭,你去街上?用不用我蹲旁边捧着盆儿?”
耍猴呢?
还捧盆.....
杨庆有不敢再嬉皮笑脸,赶忙清了清嗓子,不过,他清唱前还是问了句废话。
“用不用等政委回来?”
“嗯?”
“明白。”
瞅刘所面色,杨庆有明白了,刘所要先睹为快,等冯政委回来,他还得唱第二遍。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爱国歌曲好就好在,如果没有配乐,照样能打动人。
当杨庆有唱到第二句时,刘所便醒悟了。
为了这首歌挨骂,值,忒特么值了。
这等爱国歌曲,能被自己的兵创作出来,是何等幸事。
他老刘这辈子,经历过的任何事儿,都没这件事长脸。
别说挨骂了,挨枪子儿他都乐意。
原本板着的老脸,也变得无比柔和,搁后世的话来说,丫身份转变的忒快,由之前的黑粉,经过两句话的工夫,变成了脑残粉。
现在谁要敢说杨庆有坏话,老刘同志能立马抡起大巴掌,给他来两比兜。
杨庆有被后世的富足生活给惯坏了,他压根不明白这首歌在如今这个年代所代表的含义。
更不明白这个年代,人民群众对新中国的感情。
他眼里的一首歌,却是这些经历过苦难、战争、饥荒等困境的受害者们,对美好生活、对祖国的情绪爆发点。
他们也许粗俗,也许没文化,但他们不缺最基础的共情能力。
冯政委是如此,其他同事们也是如此。
当杨庆有第二次唱起,当着所里全体同志们唱起这首歌后。
迎接他的,是热烈的掌声,是炙热的欢呼声,是震惊的目光,是最有力的拥抱。
所有的同事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
艹,这是跟杨庆有做同事的最后一天,以后再想听这小子弹吉他,听这小子唱歌,难了。
所里的小金库也没了,以后的报销、补贴想拿到,也难了。
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