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创作本来就是平时的积累加上关键时刻那一丝丝的灵光乍现,说来也惭愧,平日里我也好写点东西,可能是天赋有限,至今也没能闯出一点名头,就只能给你们搞搞后勤服务了。”
面对杨庆有的说辞,张元冬太熟了。
这就跟做买卖讲价似的,每次安排任务时,手下这帮大爷总会有托词。
杨庆有这种还算是好的,那帮大爷更气人,心情不好时会直接的来一句没灵感,心情不错时,还能跟你虚与委蛇几句,心情极度糟糕时,直接摆烂,整一句写不了,你特么拿他们还没办法。
都是死工资,你还能罚钱咋地?
别忘了这是什么单位,总工会,你以为这仨字是闹着玩的?
你罚一个试试?
你前脚罚款,他们后脚就敢杀到总工会去告你的状。
这年头当一个没油水的领导难,当总工会下属单位,外加没油水的领导更难。
所以,张元冬的应对方法就一个,摆事实伏低做小,你们说的对。
但是.....
接下来就是他要说的话。
“但是,你也得理解一下我这当领导的不容易,咱们团顶着这么大的名头,上级单位是全国总工会,级别上就高其他文工团一头,回头咱们要是在国庆晚会上落了选,丢的可是总工会的脸,你说是吧?”
杨庆有.......
能说不是吗?
他本来以为文工团只是戴了一顶全国总工会的帽子,没成想还真是人家的下属单位。
这下牛逼大了呀!
怪不得创作编导室的创作人员也乐意跟团下一线演出,这哪是演出啊!这特么简直就是视察。
下去后,地方企业还不得当祖宗似的供着。
待遇能差的了?
杨庆有已经开始琢磨,等主力下次再出门时,他是不是也去打个申请,跟着找找灵感。
这活他接了。
为了以后能随时跟着大部队出门溜达,他也不能藏私。
“对对对,您说的对,这个脸咱不能丢,即使丢,也不能丢咱手里,那什么,您放心吧!我手里还有一首歌,曲子早就作出来了,只是歌词总觉得差点意思,这几天我回去熬熬夜,再使把劲儿,周末之前一准交您手里。”
“好。”
张元冬紧紧握着杨庆有的双手,激动的语无伦次。
“好好好,我就说没看错人,你一准能行,从昨儿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你小子灵气足,看着倍儿精神,是个干文艺工作的料,果不其然,把任务交到你手里准没错。”
杨庆有.......
不愧是当领导的,睁眼说瞎话是真不害臊。
“嗐!要不说您是领导呢!我自己之前都不知道我是干文艺工作的料。”
甭管杨庆有的话是夸还是讽,张元冬都当好话来听。
张元冬也算是苦尽甘来,当了这么久的创作编导室主任,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客客气气把杨庆有这位小爷送回办公室,顺道拿着《我和我的祖国》曲谱,直奔歌舞团副团长办公室。
虽然歌舞团的主力都下一线慰问了,剩下那几个三瓜两枣也可以先排练着嘛!没有自己人创作的好歌,一直被别家唱的道理。
等张元冬一出门,孔波呲着大牙凑到杨庆有身旁,笑眯眯问道:
“怎么样小杨?老张给你安排任务了?”
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笑道:
“您猜的真准。”
“那是。”
孔波一脸我啥都知道的表情,贱嗖嗖继续说道:
“老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么屎,小子,悠着点儿,别被老张卖了,还帮他数钱。”
得。
听这位话里的意思,估摸着,以前没少被张主任剥削。
现在年龄上来了,经历的事儿多了,开始觉悟了。
“瞧您说的,我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单身小伙,随便卖,能卖出去钱,都算领导有本事。”
“呵呵!”
孔波同样给杨庆有回了个大拇指,乐道:
“心态很好,继续保持,我很看好你。”
说罢,丫使劲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然后掏出烟给杨庆有丢了一根,便笑眯眯奔向办公室后角落的棋局。
是的,您没看错。
那几位年纪大的老同志,竟然敢公然在办公室内下棋。
而且,刚才张元冬进来时,他们老几位连头都没抬。
杨庆有算是看明白了,要不是来办公室有人搭伙一起玩儿,他们都不带来上班。
这该死的美好离退休生活。
杨庆有掏出刚到手的香山,也屁嘚屁嘚的凑了过去。
香山?
老几位熟啊!
下棋那位五十多的老作家方知万瞥见香山的瞬间嘴角猛地翘起。
“看来我们张主任很看重小杨同志嘛!”
其他人闻言抬头看向杨庆有,也同时看到了他手里的香山,瞬间几人乐得哈哈大笑。
杨庆有.....
他算是明白了,估摸着张元冬经常拿香山收买人心,而且无论对谁,待遇都一样,一盒香山了事,套路都特么烂大街了。
“小杨可以噻!我从地方调来文工团时,第三个月才拿到老张的香山。”
“扯把子,你来时多大年纪,小杨多大年纪?你个老革革怎么跟人家比嘛!”
“对头,现在的娃儿精的很,咱们这种老果果不吃香喽!”
嘴里感慨着不吃香,瞧面色,一点不悦的表情都没有。
老几位该下棋下棋,杨庆有递出的烟,他们接的也很痛快,接烟时还不忘给杨庆有加油鼓气。
孔波在一旁提醒道:
“老张的烟不好拿,你看看我,一包香山让我挠了一个星期的脑门,你呀!还是想想怎么交差吧!”
杨庆有笑了笑,点头应道:
“放心吧孔哥,我还有存货呢!回头稍加精琢就能交工。”
“嘿,敢情老郑没说错,现在的年轻娃儿确实精,可惜老子领悟的有点晚,唉.......。”
说罢,孔波摇头晃脑继续回去挠脑门去了。
办公室内的热闹景象并未持续太久,等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儿,老同志们走的干干净净,只剩孔波带着杨庆有去食堂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