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漓到了医院的时候,还觉得头重脚轻,扶着医院走廊的墙,才能勉强站稳。
孟叔一大把年纪了,倒是伸手搀了她一下。
沈沐漓这才回过神来,还是不敢相信。
“查清楚了他无辜”
孟叔郑重地点头。
沈沐漓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不由抬手。
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泪流满面。
“这件事还要谢谢你,你给邵阳的那些证据起到了关键作用。”
沈沐漓如梦方醒一般。
一边朝着加护病房走,一边问道。
“所以,他当初真的是被迫背锅”
孟叔无奈轻叹一声。
“算是吧,但其实,更像是顺势而为。”
沈沐漓的脚步一顿,“嗯”
孟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病房的位置。
“他只有众叛亲离,才能让那些人相信他走投无路。”
“那些人”沈沐漓的心里面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她总不能这么倒霉吧。
唯一心爱的男人,已经上交了国家。
唯一的知心朋友,也已经送给国家了
孟叔看着她满脸疑惑的样子,猜测她已经明白了大概的真相。
周围都是信得过的人,而且任务已经完成,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傅衍之是我选中的人。”
归根究底,他更像是私心作祟。
因为他不想陆铮去冒险。
而当时能跟陆铮匹敌的人,唯有傅衍之。
他调查了一番发现,傅衍之出身农村,但太爷爷却是长征那个时候的人。
在他跟傅衍之谈此事的时候,傅衍之当即就答应了。
“孟老,我学习金融,就是这些年金融诈骗很严重,我辅修计算机,也是想要知己知彼,您若是不邀请我,我打算毕业就会考警察。”
那次的谈话非常愉快。
孟叔就开始了接下来的布局。
因为当时墨安还在卧底,倒也不急,他便让傅衍之先安心毕业,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他做戏做全套,支持傅衍之创业,跟陆铮分庭抗礼,最后……
想起那些往事,他不由满心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傅衍之。
医生说,傅衍之的情况不太好,需要找到傅衍之在乎的人,想办法在一边唤醒他。
但是……
哪怕从一开始,傅衍之就一直叫着沈沐漓的名字,他都没松口。
因为他将陆铮当做亲儿子看待。
自然不想让他们夫妻之间再出现龃龉。
如今傅衍之的病情到了关键时候,他实在是不想英雄折戟,这才给沈沐漓打了电话。
沈沐漓垂眸。
傅衍之居然是孟叔选中的人。
所以,当初说什么偷了机密出国发展,不过就是障眼法。
“原来如此,那他怎么会受伤了,又怎么会突然回来,你给他的任务,完成了吗”
孟叔欣慰地看着这个侄媳妇。
不由觉得陆铮是高攀了人家。
三个问题,不但要问清楚她以后是不是能正常见到傅衍之,又要知道傅衍之的伤情,还能打听到任务的情况。
并且,这个问问题的态度很是谦逊,是正常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你先进去看看吧,其余的,等你看完再说。”
他没说清楚,沈沐漓自然是识趣地没多问。
“好,麻烦孟叔您稍等。”
孟叔却是摆摆手,“不着急,我今天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
沈沐漓没再多说,转身进了病房。
傅衍之身上插着管子,身边有好几个医疗器械,周围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房顶的白炽灯很亮,映衬的傅衍之的脸色都惨白的很。
他脸上的氧气罩盖住了大半个脸,脸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疤。
唯有眉骨位置的疤痕颜色较深,呈现淡紫色,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的戾气。
其实他的变化很大。
之前的阳光明媚全都消失不见。
哪怕他现在脆弱的动弹不得,甚至不能清醒,她都能感觉得出来,傅衍之身上那种阴郁且狠厉的气质。
“傅衍之。”
她坐在病床之前。
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你这么睡着,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了看身边的仪器,又拽过一边的病历本查看。
作为医生,她能判断出来,傅衍之现在很危险。
打中心口的子弹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手术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活不下来。
如今即便是保住了命,但还没完全脱离危险期。
她大概能明白孟叔让她来见傅衍之的原因。
是因为现在的傅衍之虽然昏迷,但是对外界还有一定的感知。
若是熟悉的人来说说话,说不定能让他个人的意志力增强,从而自主清醒。
“我以前还挺埋怨你的,居然敢偷走我老公的商业机密,还直接跑出国,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说真的,你还好出国了,不然我可能会拿着刀子追你三条街,也要报仇。”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算是真正冷静下来,才开始复盘。”
“怪我,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是有罪论,所以原地打转,怎么也想不明白。”
傅衍之的心跳频率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些。
但是沈沐漓低着头并没发现。
她自嘲地笑了下。
“算起来,就算是我发现了问题,孟叔也不会让我调查到有用的信息。”
“你在国内犯了罪,才能在国外足够安全。”
“我说你行啊,当时我跟你说我想要考公考编的,你还笑我胸无大志。”
“你倒是将自己上交国家,志向远大。”
“你应该没听说,那个境外四大家族现在已经办了三个,估计这两个,最后一个也会被打干净。”
“我还真是挺好奇,你在哪个家族卧底呢,怎么能真优秀呢。”
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跑题了。
立刻言归正传。
“我说,你当初答应的给我公司股份,你公司破产了,这股份就没了,但你不能赖账!”
“某人还大言不惭,说要将m国拍卖会上的头冠拍下来送给我,我可告诉你,现在那头冠已经涨到两个亿了。”
“傅衍之,我再给你这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你还不醒,我就,我就……”
“就什么”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熟悉又阴冷的语调,让她后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