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瑶浑身恶寒,一缕阳光照进来,她忽然忍不住的往后缩,
“可是……可是……那么多人都知道我……我要怎么面对那些人?他们会如何看我?”
梅妃一个耳光挥出去:“生在帝王之家,你竟如此胆小,可笑至极!”
“如果我们彻底败了,你还有害怕的理由,可你现在还是公主,是我的女儿!谁敢看不起你?谁敢在你面前露出不屑?你不会挥刀砍了他吗?”
转而她又露出疼惜和慈爱,抱住赵欣瑶轻颤的身躯:
“别怕,母妃和哥哥永远是你的靠山,若是哥哥能挺过去,他就永远是你的靠山,以后你就能像长公主一样,整个朝野无人再敢非议于你。”
长公主是赵欣瑶最崇敬的人,她怔怔道:
“真的吗?”
梅妃轻柔的为她擦去眼泪:“当然了,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只不过我们得想个办法先扳倒太子,扳倒了他,你哥哥才有机会。”
“丰仪县之事明明他才是幕后指使,却将让你哥哥担了所有污名,才会导致你被……”
赵欣瑶眼中再次燃起怒火。
护国寺受辱,是她这辈子无法遗忘的屈辱。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好朋友,晏家二姑娘,心仪太子已久,只是云枝现在如日中天,她无法抗争,如果你帮帮她,她一定会很感激的。”
“什么?”
赵欣瑶简直无法理解。
她与晏同春结伴数年,为何从来不知道?
梅妃心道你如此愚钝,别人摆在你面前也未必敢信。
“那姑娘沉稳得过了头,有心瞒着,你不知道也正常。”
“她为何瞒我?我不计身份与她情同姐妹……”
梅妃怜悯而不忍的看着她。
赵欣瑶恍然大悟。
对了,明明她们如此亲近,这些年自己予了她多少殊荣,可她却对云枝多有维护。
她自负牢固的友谊,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变了质。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帮到她,所以从不吐露真正的心事。
更有甚者,自己遭遇这一切,在这里痛苦、抓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说不定正在偷着乐呢。
她自以为是的友情,早已经抛弃了她。
父皇不为她报仇,关在这里避而不见。
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在意她。
罪魁祸首却即将风光大嫁。
可是……
“帮她嫁给太子,虽然能给那个贱人添堵,又岂不是正合晏同春的心意?”
“傻瓜,母妃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太子哥哥已经不大好了。”
“他自知时日无多,行事才会越发张狂、不计后果,前不久还杀了你父皇一个多年的心腹。”
“否则你以为,历朝历代哪个皇太子会娶一个别人玩剩的女人?陛下同意,只因为已经放弃他罢了。”
赵欣瑶顿时激动得手指发麻。
让她们一起嫁给太子,让她们一起守寡!
然后一辈子相看两厌、争斗不休却又无法解脱。
原来冥冥之中,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
入夜,万籁俱静。
云枝被噩梦惊醒,起身倒茶喝。
忽然,她惊恐的看向八仙桌。
扔下茶杯跑向耳房,佛手机警的睁开眼睛,鞋袜未穿便跑出来。
“怎么了?”
云枝惊魂未定指向八仙桌,上面一封厚厚的匿名信件。
佛手倒吸一口凉气。
戒备森严的长公主府,凭空冒出这个东西,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而且她和丁小、涵钰涵珠,全部无知无觉。
云枝连呼吸都困难:“谁……谁干的?我去叫人……”
佛手摇头:“先让我看看。”
小心翼翼拆开,并无药粉机关,她忽然喊道:
“你快看!”
上面是梅妃与赵欣瑶的对话记录。
今日含情轩里母女俩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呈于纸上。
云枝目瞪口呆:“我去,这何方神圣?”
“是不是长公主母亲?我去问问她!”
佛手拉住人:“长公主告诉你什么消息至于如此装神弄鬼?”
“那到底是谁?什么目的?帮我还是要挟我?”
佛手托腮思考片刻后说:“不像要挟,至于这个人是谁……太子?”
云枝觉得不像:“他……这上面可是说他……等等,他是丰仪县幕后指使?!”
佛手接过信,“梅妃将自己的女儿当枪使,说的话不能全部当真,且一封信而已,你想看我能给你编十封。”
云枝惊疑不定的坐下。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谁送的信?什么目的?
佛手看着她,意味深长:“二皇子?”
“啊?他一个质子,又不在京城,有这么大本事?”
佛手斜她一眼:“你又勾搭上谁了?”
云枝大呼冤枉:“你这话说得,我成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上哪儿勾搭人去?”
佛手心说可不得给她看紧么,也就两回没看住,一回勾搭了二皇子,一回更是直接许给了太子。
“你本事那么大,那谁说得准?”
云枝龇牙:“想我挠你是不是!而且为什么会是男人?皇后不可以?”
佛手举手投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若是真的,这人不得了啊,铁桶一样的皇宫,他连人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最可怕的是半真半假,引你对付梅妃一党。”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
“可怕,太可怕了!”
鉴于真假难辨,且上面并没有什么能造成伤害的内容,两人决定先过了今晚再说。
云枝说什么也不敢一个人睡了,缠着佛手去耳房挤了一夜。
翌日天刚蒙蒙亮,就顶着个肿眼泡去找找公主。
到了饮冰院门口,她忽然就犹豫了。
昌嬷嬷走出门向她行礼:“郡主来得这样早,可是有事?
云枝摇摇头,将信收进袖子,牵强的笑着:
“出嫁在即,我来服侍母亲起床。”
昌嬷嬷温和的笑着:“郡主有心了,只是不必,长公主已经练了一个时辰的枪。”
这时长公主醇厚的嗓音传出来:“云枝来了,进来一起用早膳吧。”
长公主的眼睛不太好用,人也不显年轻,但精神头很足。
她的饭量很大,云枝以前并不觉得,有些惊讶。
昌嬷嬷说:“长公主每日清晨才有空练功,平时都要处理各项庶务,只早膳用得多些。”
云枝给她布菜:“母亲若是男子,定是镇守四方的大将。”
“对了母亲,不日我就要进宫,难免与梅妃和欣瑶公主相见,听闻欣瑶公主对我心怀怨恨,不知有什么方法可以和她们冰释前嫌?”
长公主皱眉:“你这想法倒是新鲜,你是怕事的人?”
云枝脸上一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