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遍寻不着原来的云大哥,着急忙慌回去禀了老费。
老费被灌了酒,大着舌头说:
“没……没事……瞧我去把他抓来……”
随后哐当一声趴在食案上。
第二天醒来,云枝早已不见踪影。
于是鸦城便流传着一个初入战场的小兄弟,助新任县令斩杀敌首,功成之后萍飘而去,深藏功与名将的传奇故事。
却说云枝在城里随意投了个客栈暂住一晚,第二天就满城找镖师。
城外有戎月人,她不敢一个人回去。
留在鸦城干耗着是不可能的,看那天围攻的架势,这个小小的城市十分要紧,随时可能再次被突袭。
而南归之事不大顺利。
城里有名的镖师都被各大富户雇佣,早就往南去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名之辈和滥竽充数的家伙。
云枝找了两三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
这日坐在牛肉面馆里,怒吃了两碗面。
话说越往北的牛肉面越地道,就是汤多面少还没两块肉。
云枝扔下铜板:“小二,加二两牛肉。”
小二抱歉的揉着帕子:“对不住客官,牛肉都给北骁军当军粮了,咱实在没有多余的。”
云枝抬起头,叹了口气,
“算了,加点萝卜也成。”
“萝卜……最近时常有马匪劫道,城中新鲜菜蔬得来不易,而且价格昂贵……”
云枝长叹一声,大家都不容易啊。
“那给我添碗汤总成吧?”
“好嘞好嘞您稍等。”
就在这时,邻桌的客人喊住店小二:
“你们连开门做生意的材料都快凑不齐了,为何不离去?”
云枝觉得声音有点像女孩儿刻意压着嗓子,不禁多看了一眼。
一看吓一跳,这不活生生的赵思怡吗?
赵思怡一身男装,只将脸涂黑眉毛画粗,再没有别的伪装。
再看她的同伴,很好,曹敬之。
这两个身娇肉贵的家伙好好的京城不待,往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店小二揉着手里的帕子,叹了口气:
“妻儿老小都在这儿,我们能走,老人孩子怎么办?”
“再说中原旱了大半年,那里的人原先都往咱这儿谋生呢。”
说完又叹了口气,往后厨去了。
赵思怡低声与同伴道:“鸦城粮草充足,北骁军军纪严明,怎会占据民用物资?”
云枝吓了一跳。
赵思怡什么意思?
这俩货一个成王爱女,一个大理寺卿幼子,消息应当不会错。
既然鸦城粮草充足,为何民间短缺成这样?
难道鸦城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个空城?
还是说有人趁机敛财,倒卖军用粮草?
往深了一想简直恐怖,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曹敬之点了点头,欲说些什么。
忽然见一个丑陋汉子盯着自己二人,立马警觉的闭上嘴,还朝赵思怡打了个眼色。
赵思怡看过来。
云枝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条汉子,慌乱的移开目光。
这样异常的举动,顿时让赵思怡心生警惕,看她那眼神,大约怀疑云枝心怀不轨。
云枝摸摸脖子,不等小二端来面汤,放下筷子就走。
贵族富户南逃大半,但平民留下的十之八九。
街上贩夫走卒众多,十之五六是壮年男子。
三日前那一战如此凶险,为何不趁现在征兵备战?
云枝一番天人交战。
老费人不地道,把她吭来这里受罪。
他或许自大刚愎,或许立功心切,但实打实有点本事在身上。
若守住鸦城,应当能做出一番成绩。
她决定回去报个信。
刚拐过一条小巷,就被人用刀子堵住了后腰:
“兄台借一步说话。”
到了无人处,那人说:
“你刚刚盯着我们瞧什么?你是不是戎月细作?”
云枝听着她刻意压低的嗓音和故作凶狠的表情,无语望天:
“两位何日入的鸦城?”
“别转移话题!我们问你话呢!”
云枝缓缓叹了一口气:“三日前北门之战,我随费大人立下首功,兄台可曾听闻?”
赵思怡脸色一变:“那个助费大人斩杀敌将的人就是你?”
曹敬之一咬牙,问话能这么来吗?
忙拦住赵思怡:“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刚刚说鸦粮草充足有几分可信?若千真万确,那这里的守将叶将军就有问题。”
“费大人等不及朝廷文书匆匆来这里赴任,一到地方就打退敌军,那日我亲耳听见他与叶将军建议招兵买马,却三日未有动静。”
“二位请将我带去见费大人,我们必须给他报信!”
曹敬之与赵思怡对视一眼。
她俩来自京城,都是贵族子弟,只希望迅速打退戎月敌军,还桓朝长治久安。
他们是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耍心机的。
云枝猜的没错,两人决定将她绑起来,见了费大人再说。
中军府,下人拦住赵思怡和曹敬之,倨傲称费大人还醉卧未起,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两人私自离家来这里,也因云枝的话对整个中军府都心存戒备,并不敢透露真实身份。
回到云枝待的小巷,赵思怡忧心忡忡:
“也不知是真是假。”
云枝道:“据我了解不可能,老……费大人是个很务实的人,不可能一场胜仗就翘尾巴。”
不管他是不是,先把高帽子戴稳再说,说服两人找到老费要紧。
“费大人身边有个随从叫小陶。”
他看向二人:“你们哪个轻功好些?进去走一趟?”
是夜凉风徐徐。
云枝被捆着双手双脚,靠在墙根看月亮。
快中秋了。
屁股好麻。
赵思怡潜入中军府,近夜半才独自回来。
云枝心凉了半截:“没见着小陶?”
按照她的推测,叶将军若真有问题,最大的可能是趁着那日庆功宴结果了二人。
然后丢出去喂野狼,总之没有好下场。
赵思怡一言未发,只撩开她右臂的袖子,看向里面的袖箭。
又找到她左臂的铜链。
“是你。”
她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抽出绑在右腿的匕首割开了她身上的绳索。
云枝全身捆了一天,麻透了。
扭曲的抓住赵思怡手腕,帕金森一样抖着说:
“见到小陶了?”
赵思怡点头:“他和费大人被关在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