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一跃跳出墙外,武振打开门:“怎么了?”
刘二妞双目赤红,浑身脏乱:“巧儿,巧儿不见了!”
云枝冲出来,丁小扶着腰跟在最后。
刘二妞手里拿着一只胡姬的耳环:“这是我在地上找到的,巧儿今日戴的!地上……地上全是脚印……旁边的人家说她被人……被人掳走了!”
佛手将她拉进院子扽在火炉旁:“你别慌,先想想这几天得罪了什么人?”
刘二妞一下子站起来:“就那位徐家的小姐,难道就因为巧儿惹她不高兴?”
云枝怒了:“简直无法无天!走!”
武振几个要跟上,佛手当仁不让,想到丁小又停下来。
“吴爽留下,让隔壁院子的警醒点,看好丁小和刘姑娘。”
佛手追上云枝:“去哪儿要人?”
“徐府,武振说她四哥是个明事理的。”
“可我们无凭无据……”
云枝忽然勒马急停,棕马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长街上站着一个婷婷的女子,没有侍从,只一袭粉色衣衫。
武振两人将她后路堵住,云枝跳下马:
“徐小姐,如果巧儿惹你不高兴可以当面说,没必要为难她。”
徐允和的刘海有些乱,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云枝的话音刚落,她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停顿。
随即眼底有了薄薄的泪光。
她抿着唇没说什么,倔强的梗着脖子。
只是看云枝的眼神,活像在控诉一个负心汉。
身后一辆马车驶过来,武振让开道路。
闻霜撩开车帘,巧儿跳下马车,直奔云枝,扑进她的怀里。
云枝整个人几乎没反应过来,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巧儿?”
巧儿啜泣着:“吓死我了,还以为这辈子……”
她抬起泪脸:“是徐小姐和温小姐救了我。”
云枝条件反射去看佛手。
刚刚她们还在这里揣测,正是徐允和绑了巧儿。
现在这发展,不是打脸么。
云枝松开巧儿,将她交给奔出来的刘二妞,上前对徐允和拱手道:
“刚刚……抱歉啊徐小姐,谢谢你……”
“哼!”
徐允和跺脚转身,几步便上了马车,“走!”
云枝:“……”
闻霜见徐允和不快,没下马车,遥遥向云枝微笑颔首:
“巧儿姑娘受了惊吓,好好安抚她,夜深了,我们改日再来探望。”
马车上的铃铛声远去。
大街上空了,寒风刮过。
云枝缩着脖子往回走:“怎么回事?”
吕巧儿拭泪:“是鸦城的张员外……”
刘二妞顿时愤怒不已:“那个天杀的!他竟敢如此?这已经不是鸦城了,而且你已经是良民!”
云枝懂了,大概是她俩从前青楼的嫖客,见巧儿落单,便起了色心。
吕巧儿回家路上被那人盯上,家门口的小路上被强行掳走。
实在可恨!
必须好好教训一顿。
“人呢?”
巧儿嗓音沙哑着:“徐小姐将他揍了一顿,扔去了官府,叮嘱衙役好好招呼。”
云枝说:“徐小姐和闻小姐没事儿去你家门口做什么?”
那跟王府可不在一个方向。
“徐小姐说,她有点气不过我拿话刺她,本来想给我一个教训,但同为女子,也不忍心让我受人欺凌,便出手相救。”
云枝抠脸:“这徐小姐,咋说呢……心肠多少是有点好哈?”
佛手转了转脖子:“进屋歇歇吧。”
刘二妞轻声问巧儿:“我们回家?”
巧儿却只痴痴的看着云枝。
云枝头又疼了,求助的看佛手。
佛手可不管,打马回了院子。
“行吧,反正我这里房间多,你们回去也害怕,可以住下。”
巧儿用暗劲抓紧了刘二妞的手。
刘二妞眉头紧紧锁着,小声劝道:“巧儿,我们回家。”
巧儿再一次红了眼眶:“夫人允许的,你就成全我吧姐姐。”
刘二妞并不退让:“刚刚听闻你下落不明,夫人第一个要去寻你,二夫人快临盆了。”
相伴这么久,刘二妞第一次对这个妹妹说了重话:
“我们虽是那样的出身,却不能恩将仇报。”
吕巧儿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若主公是愿意的呢?”
刘二妞无法再坚持。
是啊,这种事,只要男人愿意……
吕巧儿已经提裙进了门,刘二妞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长街,再一次不知何去何从。
见只她一人,云枝回头:“二妞呢?”
吕巧儿收拾了凌乱的头发:“姐姐惦记家中,回去了。”
那她一个人留下干什么?
云枝浑身不自在:“哦,你……你饿不饿?我们做了烤鸡还没吃完。”
佛手不在院子里,丁小拿来一件披风给她:
“穿上吧,小心着凉?”
吕巧儿的衣领有点破了,是被方才的张员外撕扯的。
她接过披风道谢,目光定格在丁小隆起的腹部。
“快……生了呀。”
丁小柔和的笑笑:“嗯,听说你和林姑娘给孩子做了小衣,先谢谢你们。”
巧儿默不作声,围上披风坐在云枝身边。
云枝撕下一个鸡腿递给她。
“吃吧,这是野味,这时节没什么肉,但味道很好。”
佛手从东厢出来:“床铺好了,要洗个热水澡吗?二妞呢?”
吕巧儿拿着鸡腿起身:“不敢劳烦夫人,我来烧水吧。”
佛手很友好的摆摆手:“用不上,你好好歇着,烧个水而已。”
说着去了厨房。
云枝麻溜起身:“哎呀夫人~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呢?埋汰谁呢?歇着啊,让我来!”
拐角处,佛手揪着云枝衣领:“人家冲你来的,不去陪客?”
“我……说啥呀?我怕她那眼神儿,要不跟她老实说算了。”
佛手笑得促狭:“随便你,她今晚差一点横遭不测,差一点见不到你了,现在是个什么感情?”
“敢说出你的女儿身,怕不怕她摸黑砍你?”
云枝抱住她的大腿:“佛手~好佛手~~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到底给她胡搅蛮缠烧水去了,佛手不情不愿回到院子里。
“站着干嘛?坐。”
巧儿咬唇,忽然屈膝下跪。
佛手眼疾手快,脚背勾着她的膝盖:
“我们虽是女子,但同样可跪天地君亲师,不要轻易对别人下跪。”
巧儿眼里全是泪:“我……”
佛手用了力,迫她站直:
“你今夜受了惊吓,情绪激荡是正常的,但人不要在这种时候下决定,否则将来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