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同春知道,辛夷定然是听闻了她家中变故,故意说这么多为自己转移注意力。
一路上询问了很多谭青燕考试中的细节。
回到女学旁的宴宅,正是放学时间,孩子们纷纷围上来,有大胆的抱着晏同春的腰:
“校长,您可算回来了。”
慕容瑛、叶娓等老师站在孩子们身后,皆是重逢的喜悦。
沈氏看着这一幕,对前路的迷茫瞬间减轻不少,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
云枝赶到宴宅,她们刚刚收拾妥当。
她站在院子里大喊:“人呢?”
小环打开花窗:“我们小姐在这里。”
云枝大步走过去,正遇到晏同春来迎她。
“拜见……”
云枝将她扶起,上下端详,最后一拳擂在她肩头:“可算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
沈氏走过来,停在女儿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云枝拍了拍晏同春的肩,走过去道:
“这里与京城气候不同,但今年暖冬,夫人应当住得习惯。”
沈氏借机行礼:“习惯习惯,从前,臣妇多有冒犯之处,请娘娘责罚。”
静喜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越来越近:
“外祖母~小姨~”
云枝道:“夫人是小郡主的外祖母,不用说这么生分的话,喜儿这些日子十分想念你们,将来若能长久相伴,她定会十分开心。”
沈氏顿时有了泪意。
恰赵静喜跑进来,扑进她怀中:“外祖母~~”
沈氏蹲身抱住孩子,无声的啜泣。
赵静喜快哭了:“外祖母怎么了?谁欺负你?”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外祖母只是太想你……”
云枝清了清嗓子,“喜儿跟谁一起来的?”
屋外传来晴朗的男子声音:“我带小郡主来的。”
晏同春顿时慌张的擦眼泪。
云枝暗笑:“原来世子也来了,夫人、同春,他能进来吗?”
沈氏立刻整理了仪容:“世子请进。”
华承跨入屋内,带来一股淡淡的药香。
先向沈氏行了礼,询问了旅途劳顿,才看向晏同春:“我……我写了信给晏丞相。”
晏同春并不知情,反倒想起父女决裂,感到伤怀。
沈氏却知此事,忙道:“世子,我家如今这番变故,同春已经不是……”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夫人与二姑娘答允,我即刻请母亲上门为我提亲。”
晏同春顿时明白过来,耳根子发红,脸色却更加苍白:“世子且慢!”
华承顿感失落,晏同春看向母亲与云枝:“我……世子请借一步说话。”
“……啊,好。”
两人结伴离去,云枝简直好奇得抓耳挠腮,但一回头发现沈氏更加心神不宁,只得抱着赵静喜说:
“喜儿晚上想吃什么?告诉你外祖母,我们今晚在这里蹭饭。”
暮云关的民俗接纳了许多戎月的元素,晏同春站在迎风飘舞的彩色经幡下:
“世子,我如今不再是丞相的女儿,沈家也不愿再接纳我们,我与你地位悬殊……”
“同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晏同春微怔,抿唇点头。
“你如此聪慧,当知你若还是晏丞相的女儿,我娶你才艰难,你放心,我母亲虽然在两位弟弟的婚事上犯过糊涂,但我已经在她面前表明过自己的决心,只要你肯嫁,我保证整个王府不会有任何人给你脸色看。”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晏同春早已明白他是言出必践之人。
说不感动,那也太铁石心肠了。
可婚姻要想长久,光凭感动远远不够。
她扪心自问,对华承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吗?
有一些,但还不够多,不够热烈。
与华承对她的感情比起来,是失衡的。
“对不起,我现在并不想成婚。”
华承有所准备,但还是难掩深深的失落。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走得太近,怕将她逼得太急。
可这一次,他不想继续克制了。
他向她迈近一步:“是对我全无感觉,还是有什么别的疑虑?只是此刻不想成婚,还是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晏同春忍耐着被欺近的不自在:“并不是我心中有别人,而是我有一件十分想做的事,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要在那件事之后才考虑婚嫁。”
“哦?什么事?”
“恕我现在不能告诉世子。”
“那需要多久?”
“……一年半。”
“同春以后可以唤我闵之吗?这是我的字。”
晏同春脸上有热气升腾:“……好。”
“唤一次听听。”
晏同春终于无法承受的后退一步:“闵之。”
男人轻笑:“同春,我等你。”
云枝回到家学给赵玦听:“以后唤我闵之~”
“同春,我等你~”
“阿玦,你的字是什么?”
赵玦搁下毛笔,将她圈在腿上:“看。”
云枝转身看向书桌,宣纸上写着‘谢戈’二字。
“谢戈?这是你的字?”
“我及冠那天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八千人只剩下不到三千,我们伤的伤、残的残,那天我为自己取了这个字,希望有一天能永远的结束战争,让每一个士兵都能回到家乡。”
云枝回头抱住他亲吻:“好听,好字,我好喜欢,我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谢戈,我喜欢谢戈,我们大桓很快就会结束战争,实现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