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生老道缓缓低下了头。
从始至终，他都没发现过角落中站着一个人。
“但这也不能说明我感知能力差，更不能说我眼神不好。”
无生老道依旧在嘴硬的辩解：“我一来，你这么警惕的人都大大方方的坐着，我自然而然的就会以为这是一个只有你我存在，绝对安全的空间。”
“所以呢？”
孟夏摊了摊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岳焕站在这里的？”
“......刚刚。”
“好吧，我的警惕性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要差。”
无生老道脸一黑，不再继续辩解，反而话锋一转道：“这个小家伙没死？”
“那是不是你让他假死的这个行为被幕后之人发现了？”
闻言，孟夏竟然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有可能。”
“那不就......”
“但可能性不大。”
孟夏打断了无生老道，笑了笑接着道：“这个家伙谨慎到了极点，哪怕出手也不会亲自出面，动手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躲着，用感知的方式观察着场中的一切。”
“他这种方式弊端非常明显，我已经骗过他一次了，这次......相信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所以......”
“所以问题一定出在你这儿！”
孟夏没给无生老道继续争辩的机会，斩钉截铁道。
“......好，先假定问题出在我这里，那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查起？”
被孟夏接二连三用肯定的语气打断，无生老道也没那么自信了。
尤其是刚刚他没发现岳焕的瞎子行为，更是为他的话语蒙上了一层不可信的滤镜。
“岳焕，过来！”
孟夏将面无表情的岳焕叫到了两人身前。
“还能怎么查？认识幕后之人那张脸的人都站在这儿了，你说怎么查？”
“其实原本我也不确定岳焕小时候见到的那个「阵法天才」，是不是现在的幕后之人。”
“可现在......呵呵！”
孟夏笑了笑，结果不言而喻。
岳焕认识的这个人要不是他，那他为什么要急着动手呢？
放任岳焕不断辨认错误的人，不是更能干扰他们的侦查方向吗？
由此可见，岳焕记忆中的那张脸.....绝对没错！
“我明白了，道观里有所有士兵、军官的照片，我马上带过来。”
无生老道立马起身告辞。
孟夏由于需要保护岳焕，没有动身的意思。
只是拱手道了句“辛苦”。
十几分钟后。
无生老道一手托着一个大箱子，摇摇晃晃的顺着梯子走了下来。
哐！
分量不轻的箱子轰然落地，在干燥的地窖中又激起了一阵扬尘。
“咳咳......男的，二十啷当岁的士兵、军官都在这儿了。”
“嗯。”孟夏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岳焕：
“开始吧，一定要看仔细！”
看着两个大箱子里满满登登的照片，岳焕郑重的点了点头。
“明白！”
这个过程是极其漫长且无聊的。
由于孟夏和无生老道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枯燥的等待着结果。
岳焕又是个特别说到做到的人。
孟夏让他认真，那他真就特别特别的认真。
认真到了什么程度呢？
每一张照片都会拿到头顶的钨丝灯泡下，转着圈的仔细端详。
他是生怕因为光线不同、角度不同而错过了那张他深深刻在记忆中的脸！
按说认真到了这种程度，那这个幕后之人只要和应龙军有关系，就是绝对逃不过去了。
可惜......
“没有。”
岳焕将最后一张照片整整齐齐的摆回到箱子中后，摇着头满脸遗憾道。
“.......”
“........”
孟夏和无生老道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十分默契的一同陷入到了沉默中。
“你......确定所有照片都在这里了？”
孟夏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绝对和应龙军有关系！
可问题又是出在哪里呢？
无生老道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
灵光一闪，他突然想通了。
这人要不是他们应龙军里的人，不见得是件好事。
应龙军内部本身就能接触到堪称海量的情报，所以泄露的情报来源不用问询。
可这人要和应龙军没关系......那他情报从哪里来的？
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人泄露的情报和应龙军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其本人就有一个十分庞大的情报网。
那他妈的......
无生老道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行！这个人反而必须在他应龙军内部！
不然事儿可就大了！
没等孟夏开口，无生老道率先起身：“我把先前筛选下去的照片也拿过来看看，或许这个人隐藏了年龄呢......”
不多时，无生老道和青衡一人抱着两个大箱子走了下来。
基于保密，从孟夏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时，就有立马上岳焕转身一头扎进了黑暗中，确保来人看不到他的存在。
还好，是青衡。
无生老道的这个大徒弟虽然年纪确实能和岳焕印象中的那个人对上。
但时间不对。
早在饕餮军那件事情发生前，他就已经归入到了无生老道门下，皈依成小道童了。
所以在孟夏眼中，应龙军就两个人没嫌疑。
一个无生老道，一个青衡。
所以后者放下箱子老老实实的站在无生老道身边，孟夏也没驱赶的意思。
“岳焕，出来吧。”
“.......”
“岳焕？”
孟夏疑惑转头，却发现岳焕正站在黑暗的角落中，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青衡，眼底全身审视。
“.......草！”
“别动手！！！”
孟夏和无生老道同时品味出了这个眼神的寒意。
前者怒骂了一句，后者却是悍然起身，满脸紧张的在身前竖立起阵法后，又立马讪笑着挥手消散了阵法，坐了回去。
“咳......就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吧！”
无生老道有些尴尬，因为这件乌龙事的发生，可能真和他有关系。
岳焕的反应自然是无需多言，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当年七岁就能操使军阵的天才少年——青衡。
孟夏也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因为这说明线索又断了，青衡绝不会是那个一直搞风搞雨的黑手。
呃......也不一定？
想着，孟夏看向青衡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审视：“这个，小青衡呀，你.......”
“呃......”
孟夏很想怀疑一下青衡，却发现后者身上没有半分疑点。
首先，前面说过，青衡早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被无生老道发掘，纳入了麾下。
想来，应该就是展露出了自身强大的阵法天赋.......
“话说你之前咋就没想起来，岳焕口中的这个小孩就是青衡呢？”
孟夏将充满怀疑的眼神转移到了无生老道身上。
后者则是一脸委屈：“阵法天赋超绝、年纪这两个特点倒是对的上。”
“可其他的......”
无生老道转头看了一眼满脸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青衡，接着道：
“首先，我确定青衡、以及他的母亲和饕餮军没有任何关系。”
“其次.....青衡的父亲确实英年早逝，但他妈可还好好的活着呢！”
“在中州城里开了个熟食店，你在我道观住着的时候，天天有猪头肉吃不还是青衡天天给你拿来的嘛！”
“对，确实......”
孟夏想起来了，他不仅知道，甚至在中州城时还刻意嘱咐过手下士兵要照顾一下青衡母亲熟食店的生意。
那问题出在.......
孟夏转头看向了岳焕。
“你在骗我？”
岳焕还是一贯的少年老成模样，声音平淡没有波动道：“没有，我确定我当年看到的就是这张脸，甚至.....”
岳焕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怪异：“不只是样貌，连身高都和当年大差不差。”
“啧.......”
孟夏和无生老道抿了抿嘴，十分默契的没有接话。
他们怕伤害到青衡不知道弱不弱小的心灵。
毕竟孟夏虽然整天「小青衡」、「小青衡」的叫着。
但人家今年确实二十四五岁了，比孟夏还要大上两三岁。
就是这个身高.......目测一米三，更具体的数字孟夏没敢问过。
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青衡身体上先天有些缺陷，这一点连金元宝都知道。
但你说他和七八岁的小孩身高差不多就有点侮辱人了嗷！
还好，岳焕的语气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青衡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除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外，并没有别的情绪产生。
两个当事人没啥反应，旁观者此刻却是通通懵逼了。
孟夏呆呆的看着岳焕，眯了眯眼语气生硬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你当年看到的是这张脸，是饕餮军内部一个女军官的儿子，并且这个女军官当年还和你母亲一同牺牲了？”
岳焕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十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