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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阴郁宦官与高门妃子(12)

“夏主子,请自重。”

李淮逸弯腰后退几步,声音轻缓,但低垂的眼睫里包裹着浓浓的不耐与厌烦,

“您救过奴才一命,奴才也帮了您,我们本就没有瓜葛,何来避如蛇蝎一说?”

夏落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嘴巴张合半天,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她脑海中浮现了三年前的场景。

那时她才被父亲送入宫,因为父亲对嫡姐的偏颇,她在家中处处受到欺负和打压,姨娘也始终抬不起头。

明明是父亲见色起意要了姨娘,受害者却被主母多番惩罚。

如果不是姨娘恰好怀了她,如今能否存于世间还未可知。

而她的父亲,一家之主,官居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大人,却对她们不闻不问,任由嫡脉肆意欺凌。

后来,看到她模样出落的好,又打上了她的主意。

抱着用她挣前途的打算,这才对她和姨娘有了几分好脸色。

然后,她就被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送入了宫,为他的官途和嫡姐的未来铺路。

皇帝的年龄可是比他爹还要大啊。

进宫当晚,她本来心情烦躁,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

等走到湖边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前边的声音格外嘈杂。

但是因为天黑只能看到一些人影,她并没有看清那边的情况,只听到一声“噗通”的落水声。

夏落凝本就聪慧,她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什么灭口的场景了。

害怕的她赶紧躲到假山缝隙里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周围都安静了,她才纠结半天,壮大胆子走了过去查看情况。

看到水中确实有个人在微弱的挣扎,她吓的连忙倒退几步,转身就想离去。

可在转身之际,她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人月光下的面容,水淋淋的好似在发光。

于是,她果断改变了主意,找了根树枝过来救他。

幸好他慢慢恢复了意识,抓住树枝游了上来。

夏落凝累的直喘气,等那人爬上岸站起身后,她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男子明明穿着太监的衣服,但却没有任何太监的象征,身体挺拔如竹。

本来宽松的衣服沾水后紧紧贴在身上,可见身形也绝不瘦小。

更让她回不过神的是那张俊美邪肆的脸庞,刚刚匆忙一眼她就觉得他一定很好看。

如今近距离在看,却恍如天人一般,锋利的令她不敢在看第二眼。

夏落凝慌张的转过身,向来宁静平和的眉眼如今也满是慌乱与羞涩,她低声说道:

“你、你的衣服……”

李淮逸察觉到自己可能暴露了,眉头紧皱,抬眼看着前面背对着的女子,眼里的杀意几乎拧成了实质。

“身为太监长成你这样,难怪会招致杀身之祸。”

夏落凝悄声嘀咕了一下,但李淮逸习武,自然听到了她的话。

真正让他放弃动手的原因是他活着回去,却突然死了个嫔妃,他的嫌疑就大了。

于是,他故作感激的低声开口道:

“多谢这位主子相救,不知怎么报道您的救命之恩?”

夏落凝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句:

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夏落凝脸颊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的说道:

“不、不用。”

看他坚持,最后她以“不想侍寝”为由,想要糊弄过去。

没想到他真的能帮到她,给了她无害却能伪造脉相的秘药,帮她避宠。

她心生欢喜,本想着当面感谢他一番。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那之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她无论怎么找都没有他的任何踪迹。

正当她心生黯然准备放弃之际,她无意间发现,有一个小太监频繁往来于毓华阁,她观察了几次,越看越觉得眼熟。

直到刚刚拦住他,她才完全确信,虽然面容有所改变,但他就是那个消失了三年的人!

可还没等她高兴,就骤然被他冷淡疏离的行为狠狠浇了一盆冷水。

于是就发生了先前质问的那一幕。

夏落凝的泪水终是从眼眶滑落,她哽咽出声道:

“没有瓜葛?好一个没有瓜葛,我找……”

还没说完,就被李淮逸骤然抬头给吓的噎了回去。

李淮逸眼神犀利的投向某个方向,隔着树丛几乎与阮观南对视上了。

阮观南讪讪的放下遮挡自己的小树枝,状似路过的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两人,无视哭泣的女子,轻咳一声说道:

“呵呵,这天气还不错,本主子随意转了转,夏贵人也溜达呢?”

夏落凝惊愕的看着她,赶忙举起手帕挡了挡脸,匆忙说了一句“先回去了”,

人就小跑回了惠竹轩。

等只剩下一个当事人之后,阮观南自在了不少。

她在李淮逸直勾勾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近,后者反应过来立马弯身行礼,

“奴才见过阮贵人。”

“起来吧。”阮观南随意道。

紧接着,她绕着李淮逸打量了一圈,啧啧出声,

“想不到安公公魅力如此大,连皇上的嫔妃都能被你吸引,还真是胆大包天。”

李淮逸手心一疼,眼睛里有着他没有察觉到的怒火,他低声回道:

“阮贵人说笑了,奴才与夏贵人见过的面还没有与您的多,何来吸引一说?”

阮观南脚步一顿,惊奇的看着这个状似老实死板的小太监,不可思议道:

“你竟敢言语戏弄本主子?还真是不怕死啊。”

李淮逸头垂的更低,声音诚惶诚恐道:

“阮贵人饶命,奴才并无此意。”

“哼!谅你也不敢。”

阮观南声音娇媚悦耳,好似这林中的小百灵鸟一般。

就连训斥人也丝毫引不起人的厌烦,反而想无条件认同她的任何话语。

“安公公,看在咱们也算是认识的份上,本主子奉劝你一句,做好分内之事,千万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顿了顿,语气微妙,“或者,人。”

说完,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翩然转身离去。

李淮逸始终弯着腰,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子鞋面上不小心被刮下来的珍珠。

即使落到了污泥中,却依然闪烁着莹润的光。

不属于我的……人吗?确实不属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