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依然看着林沐风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里,如果说她心里一点不感动那是假的。
今晚的事,让缪依然明白,她该成一个家了。不然,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是非。可是嫁给谁呢?东方云悠那里,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林柯吗?缪依然觉得,这真好笑!我缪依然为什么要嫁给这个暴发户!况且,林柯的许多所作所为,她根本觉得那简直就是犯罪!要是他哪天真进去了,我缪依然给他送饭吗?
那么,林沐风吗?林沐风倒还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至少比林柯强吧。林柯,不过是看上自己的美色罢了,而林沐风,至少有几分尊重,几分真情吧?
缪依然记得,林沐风说过,他是喜欢她的。
缪依然回到卧室,一眼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于是她又想起了画的作者:侨生哥哥。
一想起侨生哥哥,缪依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一晚,缪依然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布满了血丝。
当天,缪依然又在学校加班到十点钟,初中部的学生都就寝后,缪依然看林沐风的宿舍还亮着灯,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
手机中传来林沐风那好听的男中音。
缪依然有些胆怯,不知道她昨晚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毕竟林沐风比她小五岁,他要是拒绝,那自己是否能经得住这样的打击?
“喂,请问你是谁?请讲话!”
林沐风家里的电话是一台座机,没有安装来电显示,是看不到对方号码的。
“沐风!”缪依然鼓起勇气叫了一声。“依然姐姐,是你吗?”林沐风在那边说。
缪依然“嗯”了一声。
林沐风立刻高兴起来,缪依然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很好奇,这么晚了,她是有事找自己吗?那会是什么事呢?
“沐风,我现在在学校里,我想回家,你说过你愿意送我回去,现在可以吗”缪依然鼓起勇气说。
“可以可以!我现在在宿舍里,我马上到校门口去,在那儿等你,你过来吧,”林沐风掩饰不住内心激动地说。
缪依然去到学校门口,看见林沐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缪依然,他立刻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缪依然看着他。说实话,林沐风还是有点小帅小帅的,一米七的个子虽然不算高,也不够健壮,皮肤也不够白皙,但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尤其是鼻梁挺拔端正。关键是,缪依然了解林沐风的人品,这个人真诚朴实。他的感情像他这个人一样真实,可感可触。
“走吧,姐!我送你回家!有我在,绝对保你平安!”林沐风说。
缪依然说:“沐风,要是我现在不想回家,而是想去某处玩,你也愿意陪我去吗?”
林沐风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愿意!无论你想去哪里,我就追随到哪里!”
缪依然心里一阵感动,她知道林沐风说的不是花言巧语,而是真的,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样做的!于是,缪依然轻轻地说:“我想去那边湖岸大堤那儿,行吗?”
去年,在那个地方,林沐风曾在那儿对她表白,当时她拒绝了,现在,她准备接受这份心意。
林沐风有点诧异。他知道缪依然经常去那儿,每次都在那个地方徘徊很久。他不知道她是在缅怀什么,还是纯粹觉得那儿适合休闲?
自从去年他在那儿对她表白遭拒后,他发现她已经一年多没去那个地方了。今晚她为什么约自己去那里?难道这是一个信号?林沐风心中窃喜,又有几分忐忑。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那里。他们爬上了那块巨大的礁石。这块礁石,就是她当年跳下去的地方。
“沐风,曾经,你在这儿对我说过,你喜欢我,你是认真的吗?”缪依然的眼睛在幽微的夜光中显得更加明亮。
林沐风说:“当然是真的,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真的!”
缪依然说:“那么,你是仅限于把我当一个姐姐喜欢呢,还是……”
林沐风说:“不!我是把你当一个女人来喜欢,我想娶你为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娶你!”
缪依然点点头说:“沐风,我愿意!”
大概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林沐风愣了一秒,不,也许只是零点一秒,就反应过来。他一把将缪依然拥进怀里,用自己火热的唇吻住了她的。
缪依然冰冷僵硬的唇逐渐变得温热,她感到自己在回吻林沐风。她渐渐心跳加速,双颊微红,双臂紧紧地吊着林沐风的脖子。
热烈的拥吻过后,两人在礁石上并排而坐。
“沐风,你不计较我曾经经历的那些吗?”缪依然问。
林沐风说:“我为什么要计较?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再说,那又不是你的错!”
缪依然靠在林沐风的肩膀上,林沐风一手搂着缪依然的腰,一手和缪依然的两只手相握。他感到缪依然的手是那么纤细柔软,心里一阵激动。但他怕自己太过急迫吓着她,欲速则不达,就极力忍住了,只是和她一起静静欣赏着美丽的夜景,安安静静地说着话。他们聊了很多,关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缪依然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依靠,而林沐风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夜越来越深,缪依然有些困了。林沐风提议送她回去。
两人沿着湖边公路慢慢地走着。天空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看样子要下雨了。
因为在湖边待的时间比较久,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黯淡的光线,这会儿两人也没有举灯火,但也基本上能看清路面。
两个人牵着手,十指相扣,慢慢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要回去缪家大院,还得经过学校门口。“嘟”的一声,汽车喇叭响,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缪依然和林沐风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借着车灯的光亮,他们看见了车牌号,是林柯的车子。
缪依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这是刚来还是准备离开?难道林柯这样敬业了?说是副校长,其实林柯是完全不管学校工作的,不过他还是经常在学校晃,有人说他是监督老师们的工作,因为他毕竟是出资人,学校办好了他才能赚钱,有人说,他纯粹就是看学校年轻女老师多,想打歪主意罢了。林沐风说,他记得叔叔下午放学就开车走了。难道他工作这么积极,半夜三更也来查岗?
他们不再多想,继续往前走,从学校走回缪家大院,还有七八里路,走路差不多还需要一个小时呢。缪依然和林沐风都没有汽车,虽然缪依然有自行车,林沐风有一辆摩托车,但他们也不想骑,只是慢慢地走路。两人也想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互相了解。
“柯,我们为什么要总这样偷偷摸摸的?你未娶我未嫁,我们谈恋爱正常,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缪依然和林沐风一听,这不是方晴的声音吗?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看见方晴和林柯站在车旁,方晴嘟着嘴撒娇。
林柯笑着对方晴说:“宝贝儿,别生气嘛,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吗?等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就结婚,我给你一个特别的婚礼,也给那些人一个惊喜,让他们刮目相看。”说着,搂过方晴,很响亮地“啵”了一下。
缪依然和林沐风听到这里,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缪依然,她想起前几天林柯还在追求她,想不到才这么几天,林柯竟然和方晴在一起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林柯早就和方晴在一起了。只是,每次他们都是去外面约会,或是去林柯在城里的房子,或是去宾馆。
方晴渐渐穿着打扮阔绰起来,人也精神多了。
只是林柯不允许她在学校宣扬他们俩好这件事,让方晴很是不满,不过方晴也没有办法。有时,她真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没有骨气呢?
林沐风拉起缪依然的手,加快了脚步。他不想再听到他们的对话,也不想让缪依然受到伤害。
他们在缪依然所住的小院门口停住了,林沐风轻轻吻了缪依然的额头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依然,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林沐风正要转身离去,缪依然说:“沐风,你不进去歇歇吗?”
在幽微的夜光中,他看见缪依然的眼睛在闪烁着光芒,眼神中满是期待。林沐风说:“好,反正时候还早。”
缪依然家林沐风前几天才刚来过,还在缪冬香灵前上了香。那天,林柯喝醉了酒,差点强暴了缪依然,是林沐风救了他。
林沐风还是第一次走进缪依然的卧室。这间卧室被缪依然 布置得很温馨,靠墙壁摆着一张老式雕花木床,虽然有些陈旧,油漆也有些斑驳,但看得出当初的做工精美,木质也很好,所以还很结实。这还是缪家祖上留下来的。床上挂着一顶崭新的外粉蓝内白色的双层蚊帐,边沿垂着洁白的花边。枕头和被褥也都是古朴而精致的,上面的花纹都是手工刺绣。
床对面有一个大大的妆台,旁边有一个书架,上面有一些看起来很旧的书籍,有很多都是线装书。其中有一些是丰云给她的中医典籍,有些是她从老祖宗的书房拿过来翻看的。
自从那次她和东方云悠无意中闯进了缪嘉轩父亲的书房,她就开始按时进去打扫修缮,以保证祖宗的东西尽量完好。
大院中祖宗留下的东西太多了,除了那些金银珠宝,其实里面的家具什物何尝不是宝贝?在献出那些金银珠宝后,缪依然曾提议要不要把这里面的一切东西整理出来,可是三个姨妈以及她们的子女都不以为然,他们都说自己忙,没有时间管这个事情。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金银珠宝值得一顾,现在既然金银珠宝被缪依然献给了国家,其他东西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堆破烂,才不愿操那份心呢。
林沐风一眼就看见了妆台上方的那幅画,他轻轻念着画上的诗句,总觉得里面有什么故事。
缪依然端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有两碗汤圆,这是她刚才去厨房煮的。“饿了没?来吃点东西吧。”缪依然温柔地说。
林沐风看见缪依然戴着花围裙,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碗里热气腾腾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个成语:举案齐眉。恍惚间,他觉得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家庭生活吗?
他们吃完点心。缪依然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时间已经是三点钟,就说:“沐风,这么晚了,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不用回学校了。”
林沐风听缪依然留他,心里一阵激动。“可以吗,依然?”
缪依然点点头。
林沐风说:“我可以住你妈妈的房间。”
缪依然说:“你为什么要住我妈妈的房间?妈妈走了以后,那个房间就没有人住过了。我不想动妈妈的东西,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是原样,那是我的一个念想。”
林沐风又说:“那,我在这里打个地铺吧?”
缪依然说:“沐风,你很嫌弃我吗?”她是真的准备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给他,可是他怎么东支西吾的呢?她想起一些往事,难道林沐风也是临门胆怯?
“不!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在我心里,你就像山泉水一样纯净无瑕,真的,依然!”
林沐风一把把她打横抱起,走向那张精美的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缪依然就和林沐风起床去学校,他们准备一路散步过去。
经过一夜的雨露滋润,路边的野花野草显得青翠欲滴,神采奕奕。龙凤湖在不远处微波荡漾,湖面上晨风习习,水鸟低翔。这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舅舅缪致远刚开院门,就看见缪依然和林沐风走过来,就叫了她一声:“依然!”
缪依然对舅舅说:“舅舅,这是我们学校的林沐风老师。”
缪致远“哦”了一声,说:“依然,今天你早点回家,我们在一起吃晚饭,我和舅妈等你!”
缪依然说了声好。
林沐风笑着招呼缪致远:“缪舅舅,这么早啊?”
缪致远说了声“不早了”,看着两人一路走过去。
到了学校门口,看见林柯在那儿树下站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缪依然打招呼道:“林老板,这么早啊?”
林沐风也叫了一声:“叔叔!”
林柯没说什么,看着他们双双走进校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