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小心把包装袋拿下来。
指着右下角写的‘10g净含量’的字样。
“这跟王妃给玄儿的气雾剂上的字符,一模一样。”
木京墨顿时扶额叹气。
人生起起伏伏。
马甲各有各的掉法。
看着裴夫人殷切的目光,她选择实话实说。
“裴夫人,真不是我不愿帮忙。”
“这些神药是我机缘巧合得到,恰好破解了上面的文字,知道它们能治什么病罢了。”
“我不会医术,连基本的诊脉都不会。”
裴夫人顿时面露失望。
不过她也知道这怪不得木京墨。
对方能拿出治哮症的神药,对玄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亲自将木京墨送到府外,本想让车夫送她,却听她拒绝道。
“不用,马车太闷了,我走路回去。”
这古代的街市她还没逛够,想边逛边走回去。
毕竟这繁华京都,在乱世来临前是逛一遍少一遍了。
……
木京墨刚离开裴府没多久。
一种似曾相识窥探感就从身后传来。
这次她确定不是错觉。
袖中的玻璃刃落在手心,木京墨故意往偏僻的巷子里走去。
等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后。
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木京墨警惕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林枭掀开兜帽,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庞露出来,他看着木京墨热泪盈眶。
“京墨,你别怕,我是你舅舅。”
木京墨眉头一皱,“舅舅?”
见木京墨满脸的不信,林枭叹了口气,开始将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咱们老家发洪水,地里的庄稼全坏了,家里饭都吃不起。”
“你娘眼看这样下去没活路,就偷偷把自己卖给了木府当奴婢,换了钱让家里度过了难关。”
“你爷奶知道后心疼坏了,说什么也要攒钱把她赎回来。”
“之后家里省吃俭用,整整八年才总算凑够把你娘买回来的钱。”
“结果等我去赎人时,却被告知她前一天难产而死,尸首已经被丢到乱葬岗了。”
“只差一天。”
“只差一天我就可以把她接回来了。”
林枭说到此处再也无法冷静。
悲痛万分的恸哭起来。
他现在都能想起攒够钱后全家的喜悦。
爹娘前一天就去集市上买了鱼肉,还让他穿上新衣。
就为了让他去接妹妹回家团聚时体面点。
可就差一天。
就差那么一天啊。
他亲眼看着沉默寡言了一辈子,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父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母亲也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整个家瞬间支离破碎,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些年午夜梦回。
他痛恨万分。
恨木府那个吃人的牢笼吞噬了妹妹。
恨他当初为什么脚程不再快一点。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
他就能带妹妹回家,阖家欢乐了。
木京墨看着眼前痛哭的八尺大汉,不知为何眼睛也有些酸涩。
她眨了眨眼睛,将氤氲的水汽逼下去。
理智冷硬道:“只凭你一面之词,我无法相信你。”
林枭:“我知道,之后我会慢慢让你相信。”
“但当务之急,你必须马上跟我离开京城。”
木京墨心中警惕更甚。
“为什么?”
林枭急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带你逃离顾砚安那个混蛋的伤害。”
他看着木京墨满目柔情,语气却十分狠戾。
“舅舅知道你在安王府受了很多苦,但你放心,早晚有一天,舅舅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木京墨眉头一蹙,看着一身隐秘打扮的林枭,心中忽然划过某个猜测。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之前我在木府的时候你不来找我?”
林枭脸色微僵,怕暴露自己土匪的身份木京墨会害怕,只说。
“木青云那老贼亏心事做太多,木府里里外外都是守卫,我试了很多法子都没混进去。”
“至于顾砚安那个混蛋,他娶你冲喜,让你吃糠咽菜,还给他端屎端尿,我早晚会宰了他给你泄愤。”
木京墨:“……”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我在安王府受折磨?”
“安王还给我开的铺子亲自题字你不知道吗?\"
林枭说到这里更气。
“你不用替那荒淫色魔开脱。”
“竟然让自己的王妃以戏坊之名帮他暗中搜罗美人,简直无耻至极。”
木京墨:知道顾砚安风评烂,但不知道这么烂。
看着林枭不似作假的义愤填膺,木京墨心中疑窦恒生,突然问。
“是谁告诉你我在安王府受苦的?”
王府的人都很团结,应该不会乱传安王府的事情。
林枭:“当然是丞相——”
他突然住嘴,然后拉着木京墨就要走。
“这些事等出了京城我再跟你细说,咱们先离开。”
丞相?
【都是丞相,是他逼我的。】
电光火石间,木青云为了开脱罪责的话在木京墨耳畔响起。
一条看不见的线突然被连接起。
木京墨看向林枭,以一种笃定的语气。
“你是不是朝廷的通缉犯?”
林枭顿时心虚的左顾右盼。
木京墨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表情瞬间阴冷无比。
丞相。
好你个丞相。
当初她就有过疑惑。
阳年阳月出生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她这个被弃养长大的庶女嫁去当王妃。
现在看来。
是丞相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林枭的存在。
为了利用他对付顾砚安。
故意把他已故妹妹的女儿送到安王府去。
然后再告诉林枭,你外甥女在安王府备受折磨,苦不堪言。
林枭这些年一直陷入没保护好妹妹的愧疚中。
得到这消息,必然心急如焚。
说不得哪天就会冲动下,不管不顾去刺杀顾砚安……
虽然林枭不一定能成功。
但对于丞相来说这就是无本买卖。
能杀顾砚安最好,杀不了他也不损失什么。
事后旁人想查也只能查到她头上,以为林枭是救人心切,跟丞相府无关。
“tmd。”
木京墨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丞相府活剐了丞相狗贼。
“京墨……”
看着木京墨眼底翻腾的怒火,林枭有些不知所措。
他举手发誓。
“我真的是你舅舅,不管我什么身份,我不会害你的。”
木京墨看清他眼底的局促。
想到这个人可能真的是她舅舅。
因为一直记挂着她,才被丞相当棋子利用。
一颗心就涨疼得厉害。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眸中已是湛湛冷光。
“要我相信你可以,明天这个时候,把跟你联系的丞相府的人约出来。”
她会亲手送上一份大礼。
让丞相狗贼知道她木京墨有多不好惹。
好说歹说让林枭打消了立马带她走的想法。
木京墨事后又去了趟木府,把管家叫出来问了问她娘的事情。
得到的结果和林枭说的太大不差。
木京墨有些恍惚的走在大街上。
所以她真的——
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谁欺负你了?”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冷声。
木京墨抬头。
顾砚安面若寒霜,瞳孔中倒映着她此时眼角微红的模样。
从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此时风暴迭起,满是要找人算账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