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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才是重点。

云峥从金城返回乾京,途径梁州清远驿遇刺。

当时,清远驿烧毁了一半,岐山王云峥也受了箭伤。

后来查明,当日清远驿内贼人使用的弓弩不是凡俗之物,竟是未打上刻印的军用武备。

后面的事情,交由乾京绣衣使秘查,结果现在尚未公之于众。

宁国公钱同是皇后的幼帝,虽然与太子年岁差不了多少,却是正儿八经的国舅。

“我怎么听闻,此事与老七有关?”

七皇子魏严,英伟彪悍,是魏昭诸子中最为擅战的一位。

自十五岁起,就在军中厮混。

在大宴与南楚的边境,屡屡立下战功。也是年前才返京述职。

他手中有兵士,又有军备。

巧合的是,从南楚回乾京的途中,也绕经了梁州。

太子:“无凭无据的事,不要胡说。”

钱同:“如何是胡说?一定是他,他最厌恶前周叛逆,仗着有几分功劳,冲动专行,袭杀岐山王。陛下碍于父子之情不好明说。这些天不是找了借口,接连训斥了他好几回么?”

云无翳垂着眼睫。

夹着面前的一盘春笋,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场戏开演,又结束。

只要他本人在席上坐着,这一切就都有意义。

一顿饭吃完,云无翳去更衣。

秦王世子萧衡陪同。

行到无人之处,萧衡拊掌笑道:“禅师好定力。”

他言谈举止间,亲密从容,与云无翳乃是旧交。

正是那日被齐酥撞见,在丰乐楼与云无翳一同赴会的公子。

云无翳没什么表情。

对他的打趣早已习惯了。

就听萧衡道:“太子和五皇子便罢了。我今日怎么见你对那小小的太子舍人齐元朗颇为关注啊?”

云无翳:“你看错了吧。”

萧衡:“我怎会看错?我看的可是清清楚楚。你对他的确有两分留意。是为了什么?”

云无翳:“大约是他今日穿蓝,比起世子来,风华更胜一筹。”

萧衡:“休要狡辩。本世子风华绝代,在京都少年郎君中,无人能出我之右。”

他笑起来,捻着右手拇指的玉扳指。

“依我看,莫非是因为他是昌平伯府世子?而禅师你,曾经跟昌平伯府的三娘子,颇有些瓜葛啊?”

云无翳:“哦,原来还有这样的联系。”

萧衡摇头。

“殿下,你还俗之后,打起诳语来,更是毫不遮掩了。”

午宴过后,众人各自散了。

要么去游园,要么去钓鱼。

太子则留了云无翳喝茶。

桃花映着碧水,清亮幽静。

太子望着云无翳,语重心长。

“清远驿之事,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只不过父皇按了下来,不让对外宣告。正如钱通所言,这事是老七干得。”

云无翳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与七殿下并无旧怨。”

太子笑起来。

“这跟旧怨可没什么关系。是出身和立场不同。”

说到这里,他看向云无翳。

“孤是储君,目光所及,不在一角一隅。自也不会像老七那么狭隘。你也是孤从小看着长大的,脾性孤也了解。你心怀慈悲,胸有万民。但老七可不这么认为。”

眼下太子所说所做,无非是恩威并施。

大晏朝建立不过八年,根基并不稳。

但与前周政权交替时,还算顺利。

也正因为顺利,没有经过血和雷的洗礼,大宴朝而今表面看起来繁荣昌盛但底下却是暗潮汹涌。

朝堂上就有不少前周的旧吏。

按着朝代更替的规矩,到了新朝,这些曾经与陛下敌对的人,便是不被抄家贬黜,也没有得到重用的道理。

但魏昭进入乾京时,借用了道慈的名义化解了两方矛盾。

当年,前朝皇子,而今的禅宗大师道慈。

一袭白色袈裟,在朱雀长街上一路走向宫城。

就如日升月沉,四季更迭,朝堂替换,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旧的已去,不必顾念。

而今新帝英明,必然会慈爱的接纳旧朝子民。

有道慈的劝解,乾京才得以顺利改朝换代。

乾京豪族旧吏,乃至魏昭,都要感念道慈的恩德。

这是他的功,也是他的过。

他一个前朝皇子,在禅宗已经拥有很大势力,在民间声望还这么高。

新朝看在眼里,猜忌在心。

朝堂上一直都有两种声音。

对于前朝旧势,当以雷霆之势分崩瓦解。

将旧朝的几个最出名的人物,以道慈为首,直接抹杀,以儆效尤。

也防着民间一些叛军打着反晏复周的旗号,搅弄的四下不宁。

还有一种声音,便是新朝当怀柔,以文治武功,慢慢感化。

太子是感化派的。而七皇子则是抹杀派。

不管太子心里真实想法如何,他是储君,断不能做背信忘义,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唯有顾全大局,胸怀天下这一个选择。

而七皇子的刚硬,未必不是皇帝魏昭心中的真实想法。

云无翳垂眼。

他虽然穿着常服,手中却照旧笼了一串佛珠。

“我虽应陛下的心意还俗,但还望殿下明了,道慈心中并无俗念,唯愿生民安泰,四海升平。”

太子亲昵地拍拍他的手。

“你是怎么想的,孤都知道。放心,孤定然不会让老七他们那些人,欺辱了你的。”

云无翳露出些许感激神色。

“殿下若有差遣,峥,定然全力以赴。”

太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笑得更加和煦了。

“自家兄弟,不说这些话。”

喝了盏茶,又吃了一块点心。

太子妃遣婢女过来。

“娘娘问殿下这里还有多久结束。说,岐山王难得过来一回,让殿下不要总圈着岐山王谈公务。”

太子笑道:“瞧瞧,你嫂嫂急了。上次宫宴,她身体有恙未能出席,说起来还未见过你。她那处花草伺弄得好,你去转一转吧。刚好安乐也在,你们也有些时日没见面了吧?”

云无翳站起身。

终于,这趟沅香山之行,算是结束了。

晴光刺破薄云。

一树粉色桃花下,青衣少女腰身纤柔如柳,眸光亮如春水。

“太子妃嫂嫂,让我来迎一迎殿下。”

云无翳点头。

“有劳郡主。”

园中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人。清寂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