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不把东宫放在眼里了。”
原来萧铭远唤她一声妹,只是为了更好摆出长辈说教的姿态。
真有意思,萧舒婳就是因为不想见到他才直奔主题的,合着根本躲不过。
想过萧铭远会出来与她唱反调,唯一意外的倒是他竟维护韩静窈。果然在东宫的脸面之前,什么都能放下。
不过他说的很对,萧舒婳确实没把东宫放在眼里,“无妨,反正现在也见到了,太子兄长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别误了时辰,太子妃能早些去,颂完经书祈福也好早些回来。”
“慢着。”萧铭远质问康福生,“康总管来传令,传的是谁的令?”
康福生没说话,则是扭头看向萧舒婳。
萧舒婳把话头接过,“太子兄长明知故问。”
皇帝不会找人为自己祈福,而宫中另一个主位贤贵妃,若是她下令,也不会是萧舒婳带人来通传。
对于萧铭远来说,不论是容妃的意思还是萧舒婳自己的意思,都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萧铭远的底气更足了。“本宫如何让你将人轻易带走。”
“带?”萧舒婳挑眉,“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太子妃自愿去的。”
萧铭远目光扫向韩静窈,韩静窈小幅度地摇头,表情上写满了不愿意,甚至带着求救的意味。
“各宫妃嫔都替父皇抄写了佛经,祈求龙体康健,况且住持也说太子妃是诵经的不二人选。”
“他的依据又是什么?可有文书备案?”
“父皇子嗣单薄,身为儿媳的,如今只剩太子妃一个,”萧舒婳莞尔,“有与没有都不重要,即便只是住持的随口一言,可如今众人都出心出力,太子妃又做了什么呢?”
萧舒婳的反问,让韩静窈一时间无法辩驳。不论怎么说,萧舒婳都能将她的话堵死。
没做,就现在跟她去做。
做了,为了表示心诚,就更应该继续做。
她帽子扣的太高,萧铭远也不好再干涉。他不能在这个关头被打上不忠不孝的名号。
但是被萧舒婳一再如愿,又实在窝火。
萧铭远需要台阶下,他将目光再次对准太子妃。
可韩静窈依旧为难的表情不能有任何解围的作用。
毕竟有些默契,既然没培养过,那就不要妄想它会存在。
“辛苦太子妃多费心了。”萧铭远当机立断道。
韩静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不是失望,合着这么一出,就是白费口舌浪费时间了。双方连放狠话撕破脸的环节都没有,萧铭远就已经给让路了。
不过是诵经祈福,在广华殿安全得很,韩静窈安慰着自己,不情不愿地跟着萧舒婳走。
比起萧舒婳离开东宫时候的昂首挺胸,康福生跟在后面,路过萧铭远的时候还点头哈腰的。
“康总管跟着安平公主走这一遭,是几个意思?”萧铭远叫住了他。
康福生连忙赔不是,“太子殿下别多想,老奴这也是想让皇上好。”
“你最好是。”
萧铭远要记恨的事,既然不止这一件,那就也不差这一件。
到了广华殿,康福生就告退了,萧舒婳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毕竟韩静窈还在这听着。
住持现身,行礼后,道都准备好了。
殿内光线只靠供灯照亮,佛像面前,自然而然心生肃意。
住持亲自搬过来一个小木几,放在一侧,上面是各宫手抄的经文。
韩静窈低头看去,跪着的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撤走的,就只剩个光秃秃的蒲团。
所有人都看着她,韩静窈咬咬牙,在她侍女的搀扶下跪了下去。
这天头渐暖,每天都在减少穿着的衣物,韩静窈一跪下去,膝盖就明显感受到粗糙的蒲团扎了上来,又硬又硌。
而萧舒婳和翠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斜前方。
萧舒婳视线向下,虽然佛法重地,她没做表情,但韩静窈就是觉得她带着轻蔑和审视。
光是想到,韩静窈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住持阿弥陀佛了一声,对着韩静窈道,“太子妃殿下,诵完了经,就可以将卷书交给子觉,子觉会将经书焚烧,是以来做到祈福。”
子觉是广华殿里的小和尚,正坐在佛像的另一边打坐,手边确实有个火盆。
这抄完了念,念完了烧,那这一趟除了折腾她,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
韩静窈仰着头,没说,光用眼神质问。
住持懂得识人眼色,“太子妃此番诚心,定能感动佛祖,为圣上祈福。”
韩静窈被堵了一口气,不畅快。她伸手指向萧舒婳,“那她呢,身为父皇唯一的女儿,就什么都不用做?”
她跪着指过来,就是再嚣张的人,也显得没什么底气。
萧舒婳心中腹诽,谁说她什么都没做,这不是把韩静窈按在这了嘛。
但她话是这么说的。
“在佛法之中好讲究缘分,”萧舒婳向前走了一步,“而我与此次诵经无缘,于是我做了其他事。是吧?大师。”
住持嘴上念着阿弥陀佛后,又拜了一下,没有否认萧舒婳的说辞。
在韩静窈看来就是默认。
“所以太子妃,别耽误时辰了,再晚一些,这经书上的字,可就看不清了。”
韩静窈垂着头,手里捏着经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若只是为了拿住经书,自然不会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
就算想要忽视萧舒婳的存在,韩静窈依然无法若无其事的开口。
萧舒婳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坏心眼地再一次催促道,“还不开始吗?”
韩静窈深呼吸了一次后,用十分小的声音念了起来。
萧舒婳每走一步,都牵引着韩静窈的神经,分明在意,又得强装不在意。
直到走到她身后,很近很近。
萧舒婳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太子妃不是喜欢让人跪吗,那就跪个痛快。”
仅一瞬间,她就回想起萧舒婳指的是哪件事。
韩静窈反应强烈,想要回头躲闪。却被萧舒婳按住,无法活动。
“别动!”萧舒婳轻声呵斥。
“可惜,你不用求我,你得求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