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迢迢,江南多雨的季节,木质的厦檐下,高云霄躺在竹制得的摇椅里,抱着半杯井水湃过的西瓜汁喝的津津有味。
樱桃看不下去,忍不住劝道,“少夫人,西瓜汁寒凉,您已经喝了一杯,还是少喝点儿吧。”
高云霄冲着她微微一笑,手里的杯子抱得更紧了,生怕樱桃过来将她的西瓜汁抢走。
霍二夫人落下一枚黑子,扭头望了二人一眼,眼里也是对高云霄的不赞同,马上就是要当娘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不稳当。
“让她喝吧,孕妇体热,这天气又闷,左右喝不了几天,身体可以慢慢调理......”
长公主动手捡了几枚棋子扔进一旁的棋盒里,出口替高云霄解围。
“多谢祖母,还是祖母体谅我。”
有了长公主的这句话,高云霄美滋滋的又咂摸了口冰凉的西瓜汁,凉丝丝的,美极了。
“等到生了孩子坐月子,莫说是这冰凉的西瓜汁,就是一口晾凉的茶水也是吃不得的,习惯了这凉丝丝的美味,到时候眼馋的滋味哦,可怎么受得了。”
看到长公主戏谑的眼神,高云霄明白祖母这是在拿话点她,想想长公主话里的场景,她乖乖的将手里的杯子交给樱桃。
这座小小的宅子是贾大奶奶的陪嫁,面积虽然不大,但是所处的地段位置在城中最繁华的街上,宅子位于巷子的底部,出行方便,安静清幽。
一名青衣小帽的稚童敲响宅子的木门,递给前来应门的丫鬟一份书信,然后飞奔似的离开。
“是马君则寄来的。”
高云霄从躺椅上起来,将信送到长公主的手边。
“你先看,我老眼昏花,看不得这小字儿。”
她与霍二夫人都上了年纪,平日里看书都要让丫鬟捧着书来朗读。
高云霄不再推辞,三下五除二拆了信件阅读起来。
前些日子离京,高云霄陪着长公主来了江南,马君则按照他们商量的计划,都在京城接应,负责打探宫里的消息。
“马君则说,皇上要将府里的人斩首,李大人上奏,参了大理寺卿和内府一本,李大人说大理寺和内府枉顾法纪,随意抓人,让大理寺给出围禁公主府和忠勇侯府的理由。”
大理寺这次是全听皇上的命令,李永才拿不出证据,定不了长公主和忠勇侯府确切的罪名,因为抓不到长公主,任何罪名都是一面之词。
“刑部、礼部的人也都站出来说大理寺此举不妥,最后府里和公主府的人依律都罚为官奴,重新发卖。”
忠勇侯府和公主府里的下人,本来都是长公主成婚开府的时候,宫里赐下的,他们如今不过是重新被安排到别处去。
“马君则和霍文已经安排好人手,将石榴和雯儿她们重新买了出来。”
高云霄得知这个消息,显而易见的高兴。
长公主也长出一口气,当初一登船,高云霄就将后续的安排全部和盘托出,一一告诉了她。
“这些安排都是你一个人想的?”
长公主觉得高云霄虽然聪明,但这些安排里将朝中局势看的清清楚楚,世家之间的关系也都清楚明白,甚至还有七老王爷贪财这样的事情都能利用,这不是高云霄能办到的。
“不是的,祖母,贾家舅舅跟我讲了很多,李家大舅也在,还有姑母,我们一起商量的。”
决定了救长公主,高云霄在进京的路上就梳理了她手中能用的所有资源,她无权无势不代表不能借势。
在忠勇侯府的这几年,高云霄发现这些姻亲虽与府里不常走动,但是遇到事情,都是实打实的出力,所以她偷偷拜访时暗地里提了几句,贾家舅舅和李家舅舅都痛快的答应。
朝中的局势,他们比她一个妇道人家看的清,摸得准,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们。
“皇上之所以敢将我圈禁,就是算准了府里无人能为我出头奔走,忠勇侯府人才凋敝,唯剩的一个霍骋还让他一杆子支到了西北。”
长公主听了信中的消息,心中明白,这些世家门阀早已将朝政把控的死死的,所以皇上不是不敢抗衡,而是有心无力。
“如果不是你,霍家可能就全完了。”
高云霄没想到长公主对她有这么高的评价,连连摇头。
“祖母,你说这话就折煞我了,家里还有父亲与霍骁,我没做什么。”
霍二夫人在来时的路上,也听了自家哥哥对这个侄媳妇的评价,他一个大儒,对高云霄也是连声夸赞。
“你做的每件事情看似平常,可是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魄力和眼光,单是一个信任,一般人都做不到。”
高云霄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机会能接触这些事姻亲,可是她能采信他们的话,还敢将自己的全副身家换了黄金,让霍嫣拿着去贿赂七老王爷,虽然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是这破釜沉舟的勇气,就让人敬佩。
“二婶儿,你别夸我了,一个是你哥哥,一个是我婆母的亲哥,还有一个是祖母的亲女儿,我没有不相信他们的理由,不是我有眼光,是他们对咱们都用了真心。”
亲情是这个世上割舍不断,消减不了的情感,内心再有不认同,但也不会看着自己的亲人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