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庞毅密室,路一鸣满腹牢骚,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将重担转嫁他人,以求一丝喘息之机。陈东,这位命运的选中者,将承担部分烈焰洗礼。
何计可行?最妙之策乃保持缄默,令陈东误以为需持续压制方宴。
如此,方宴必倾泻更多怒火于陈东,待时局明朗,吾再从中调和,既免尴尬,更立威望,可谓一举两得。
方略初定,陈东的传讯便不期而至。路一鸣揣测其意,决意装聋作哑,任凭讯息闪烁,不予理会。
社会新闻部密室中,陈东愁容满面地搁下通话水晶球,目光瞥向斜倚宝座的方宴,语气微弱道:“贤弟,非为兄刁难,然尔所撰之文,与吾等情报相去甚远!”
方宴早已洞悉一切,微笑回应:“所言之事,皆为实情,若不信,汝自可询问。”
陈东暗自叫苦,往昔与执法堂联络事宜皆由路一鸣操办,此刻,此公拒不应答,何人可供咨询?
疑虑重重,陈东暗自思忖:公会之首似欲给方宴一番教诲,然此子欲书之文过于骇世,若我径直呈报,万一惹祸上身,如何是好?
然而,如此重大之新闻,若我刻意阻挠,日后若有变故,承受责罚者,岂非仍是吾身?
焦虑之下,再度尝试联络路一鸣,却依旧石沉大海。
方宴见其状,即使无须心灵窥探,亦知其内心所想,笑道:“陈大人,实言相告,今日之文,一版恐难以容纳。”
“啊?”陈东更为为难——依路一鸣先前计划,方宴如肯屈从,则予其一版施展之地。如今,此子却欲以牙还牙,甚至要求扩大版面?
“哈哈,兄弟应明了,版面多寡,非我所能左右!”缺乏强力支持,陈东唯有谨慎应对,继续与方宴虚与委蛇。
“那么,就有劳陈大人在编前会中多多美言几句!吾信此新闻之份量,智者皆能洞察,应无过多阻碍吧?”方宴故作懵懂,胸有成竹地说道。
陈东面色阴沉,口齿不清地嘟囔着,随手点燃了一枚幽蓝的魔法卷轴,思绪如迷雾般缭绕。方宴双眸锐利地审视着他,心中暗自盘算:若路一鸣欲对我施以秘法,必定会寻陈东为其助阵,倘若我能巧妙地在他们之间埋下裂痕……
念及此处,他忽地发出轻蔑的笑声,目光深远地望着陈东摇了摇头。
陈东被他的笑声弄得有些忐忑,结结巴巴地问道:“贤弟,汝为何发笑?”
“吾笑汝竟甘愿成为他人护盾,却满心满以为人家筹谋!”
“护盾?何护盾之有?”陈东一脸困惑地喃喃道。
“依吾之见,路会长今日必是赐汝诸多密策。此番布局,终由汝手完成,然吾幸运至极,在紧要关头觅得破绽,不仅未陷圈套,反而发现一桩绝密之事……
“呵呵,适才吾亦言明,旧阁主命吾全权掌管此事,且已通告路会长,望其全力协力。今路会长却佯装未闻,汝以为其心中所谋何事?”
陈东怎敢轻易议论上位者,干笑两声,说道:“贤弟,汝此言甚是荒诞!何来布局圈套之说,纯属子虚乌有!”
“岂非汝懵懂无知乎!”方宴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续道,“路会长定然顾及颜面,惧怕吾对其嘲讽,此乃情理之中。然则,其缘何不对汝透露风声?”
陈东面无表情,内心却暗自赞同:吾亦颇为疑惑,其有那般繁忙乎?
方宴轻哼一声:“其并非因事忙碌!吾料其已然接到王城传讯部的召令,知晓吾今日之文必登于报刊之上,并需重点彰显、突出呈现。眼见大势已去,其犹思虑自身颜面,是以需借汝作为护盾啊!”
提及传讯部,陈东心中亦是一惊:诚哉斯言!关乎魔导署重大负面报道,若真欲行之,传讯部定会下令!然则,倘若有令而下,会长何以未曾告知吾?
方宴深知其心意,解析道:“路一鸣心中有数,偏装不知,意图令汝迷茫,持续为其困扰吾。呵呵,若因汝之故,使吾此文无法刊发,其必欣然接受;若我二人因此争执不下,其便能适时现身,扮演慈父形象,既责汝不懂大局,又于吾面前示好,使我怒气皆倾于汝……”
一番分析后,他轻轻摇头,摊开双手:“故而,陈主任,汝视己为何物?岂非护盾乎?”
正所谓置身事中者迷惑,旁观者清明。方宴的一番言辞,确将陈东唤醒。
诚然!吾不解其先前接一神秘通讯即消失无踪,原来其计谋破产,羞愧难当啊!诚哉斯言,一心只想整人,到最后却发现对方拥有更强大的后盾,将尔等压制于地面,确为耻辱之事!。
然而,此乃何等奇景,堂堂龙渊之主,怎可自陷深渊,却欲拉吾等同入泥潭?方宴此子,表象之下,实乃现今魔域之骄子,背倚晚星联盟众仙力挺,观其背后,更有幽冥界之影幢幢。为汝路一鸣,令我无端树敌于如此大能,吾求何益?
怒火中烧,陈东怒熄手中灵烟,一锤定音:“贤弟,毋需多言,吾已洞悉全局!吾辈执笔之人,应以实为本!此题之重,若刊于卷首,定将震烁古今。待会编前秘议,吾必力荐宝地!”
方宴见计得逞,内心窃喜,却犹自揶揄:“倘若路尊闻之,指责汝叛盟投敌,该如何应对?”
陈东一笑置之:“皆为公义,何谈叛逆之重!况且,贤弟如今乃吾族中人,若吾刻意为难,方是失德之举!”
暮色渐浓,天阳魔报总编孔伟风尘仆仆,步入社长路一鸣之幽室。
“佳音至矣,老路!”孔伟乃一介工作狂,眼中唯新闻,胸中藏理想,偏才华横溢,总能妙手布局,虽不属任何阵营,却稳坐报社要津。
见其神情振奋,路一鸣笑曰:“编前秘会已毕?今日有何佳话?”
一语既出,心中忽起波澜:忙于俗务,竟忘此事!
原以为陈东将固执己见,与方宴争锋相对,编前会前必有一番较量,正好借机调解,示好于方宴,亦解己计划落空之困。
未料光阴荏苒,风平浪静。
更甚者,孔伟神情,莫非因方宴之题而欢欣鼓舞?
怀揣不安,路一鸣聆听了孔伟的回答:“天意助吾报也!赐此非凡记士,实乃天大幸事!方宴君,节后初日便采得重磅秘辛,毫不夸饰,足撼九州四海!”
路一鸣亦老谋深算,深知孔伟之言非虚——虽世间不乏媒体监督之例,然今日此类戏剧化,且无拘束之力的题材,实为罕有!
然其愈明此理,心中愈觉不忿:何以至此?本欲挫其锋芒,岂料反助其扬名立万?
耳畔孔伟滔滔不绝,路一鸣愤然暗思:陈东啊陈东!吾之指令,视若无物?命尔寻方宴瑕疵,汝便是如此行之?...
\"确实,我耳闻此事非同小可,不仅王城的守备军严阵以待,连城中权贵也亲笔下了密令,宣传殿更派遣使者传达旨意。\" 孔伟一脸肃穆地说道:\"若是真如传言,这则新闻必须列为首要大事,不仅要在《晨光导报》的头版上占尽篇幅,而且还要用最华丽的字体和金边装饰。\"
面对这般局势,路一鸣心中已然明白,想要扭转乾坤已然无望,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应允:\"好!关于布局之事,老孔你来定夺,我无异议。\"
打发走孔伟后,路一鸣满腹怒火,随即传唤陈东前来。
陈东一路忐忑,深知路一鸣此举必有所图,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逆反情绪:莫非你想拿我当替罪羊?欲借此机会教训于我?可我究竟错在何处?
见到路一鸣时,陈东面容冷峻,不再掩饰内心的真实感受。
社长大人对此略感不适,清了清喉咙,路一鸣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陈主任,记得我今晨所言之事否?\"
陈东早有准备,点头道:\"岂能忘却!社长吩咐我警示新丁,让他知晓此处谁才是主宰!\"
路一鸣回味着自己的指令,颇有几分艺术家般的自得,问道:\"那么,请陈主任告知,你如何施以警戒?又认为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陈东心一横,装出一副顺从模样回答:\"自然是社长您掌握一切!听您指示,是要让方宴乖乖撰写文章,按您的意愿行事,给他一些教训,此乃正当之举。方宴归来后,未发一语,立即开始书写报道材料,应是已认命!我随即对其进行了几句训斥,便前往参加编纂会议……\"
他的说辞看似合情合理,毕竟起初路一鸣的确如此吩咐。然而后来情势突变,方宴逆袭,路一鸣原先的\"规劝\"已然不攻自破。
陈东之所以敢于这般\"装傻充愣\",原因再简单不过:谁让你没有及早告知我真相?我只是遵循社长之令行事!
不出所料,一番\"诚恳谦逊\"的话语,立即使路一鸣语塞,心中暗骂:可恶,我记得陈东绝非蠢货!难道他故意与我作对?不对,他绝非有此胆量之人!
无奈之下,路一鸣唯有将满腔愤懑深埋心底,瞪了陈东一眼,竟无法吐露半句重话。
陈东暗自窃喜,庆幸自己侥幸逃脱,赞叹自己心思敏锐,竟能在两大\"强者\"的博弈中左右逢源,保全自身。
然而,路一鸣并未打算就此罢休。正如方宴所料,若想对付方宴,他需借陈东之手实现诸多计谋。
在幽暗的魔法塔内,路一鸣沉吟片刻,随后缓缓开口:“今日之事便暂且搁置,那少年的幸运星确乎耀眼,但吾辈岂能轻易认输!陈主任,此番稿件传遍四海,尔部定将共享荣光,哈,方宴如今已如鱼得水,然而汝之旧部……”
他所言旧部,指的自然是调往天阳幻报的何森。
陈东与何森交情虽浅,但共事日久,年前分别之际,二人畅饮至深夜,彼时陈东曾豪言壮语,承诺何森若能勤勉尽责,必将设法使他回归,再度为都市魔报效劳……
蓦地提及此事,陈东内心亦不免忧虑:诚哉斯言,与方宴相较,何森除资历深厚外,实乏善可陈,待方宴稳居要职,何森复归之路何其渺茫?
路一鸣续道:“实不相瞒,何森遭贬,纯属无辜受难,究其缘由,乃两派争斗之牺牲!身为魔报社长,吾心中有愧,想来陈主任亦感同身受吧!”
此番话语,令陈东立场再度动摇:诚哉斯言,吾终为都市魔报之人,岂可因些许委屈而背弃初衷?
“社长,吾……无话可说,唯听君差遣,究竟欲吾如何行事?”
路一鸣见其态度温顺,嘴角漾起笑意:“何出此言?非教尔行不义之举,何须如此惶恐?哈,汝只需多与旧部交心,激励其有所作为,勿使落后于方宴便是!”
见陈东仍存疑虑,路一鸣补充道:“此等言语,吾亲自出面恐惹人猜忌,仿佛密谋一般,汝则不同,彼此共事多年,乃真正战友,无人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