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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夏吉祥觉得既然出手相救,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搀扶着栾洛灵来到同济医院,跑前跑后交付各种款项,垫付了一千多块的手术费、医药费。

手术过后,经过一夜监护,宫远舟的伤情算是稳定下来,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

同济医院是所德籍医院,医生手术技术好,医疗费用也贵,夏吉祥垫付的钱刚够手术费,要想继续住院治疗,后续还需要大笔开销。

呃,法币贬值得厉害,简直太不经花了。

在医院陪护期间间,栾洛灵给认识的同事打了几个电话借钱,但是都没有结果,可见这小俩口无依无靠,没什么实在亲友。

同济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医疗费用完,催费单子很快下到病床头上。

如果不能及时缴费,结果不言而明。

栾洛灵眼泪汪汪的,数度看着夏吉祥欲言又止。

这时夏吉祥颇有些踌躇,觉得自己垫付的钱要打水漂,因为小两口依靠工资过活,显然没什么积蓄,什么时候还钱可真不好说。

如今人既然抢救过来了,作为普通邻居,夏吉祥也算仁至义尽,女教师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借钱了。

最后在夏吉祥谴责的目光下,栾洛灵用医院电话又拨了个号码,直接打往市政厅,经过转接打通后,她简短说道;

“航哥,是我,洛灵啊,子舟胸部受了伤,老严重额!勒拉同济医院抢救,么钞票了···哦,吾晓得哉,吾等特。”

说完栾洛灵挂了电话,双手捂着脸哭道;“我先生醒了肯定要骂我的,他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夏吉祥不关心别人的家庭关系,他只想收回自己的钱,便问;

“栾老师,你刚才提到的航哥,是宫先生的什么人?”

“航哥是我先生的二哥,他叫宫远航,是市政厅经济科长。”栾洛灵略显窘迫的回答;“宫家会还您钱的,夏先生尽管放心。”

“哦,原来是这样,那不急。”

夏吉祥顿时放下心来,因为市政经济科管理全市经济,可以说是黄金衙门,他这点小钱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这时日军占领上海,所谓的市政厅官员都是汪伪政权任命,说是汉奸衙门也不为过,看来宫远舟是个爱国青年,主动跟家里断了联系。

一小时不到,宫远航果然风风火火赶到医院,这位年轻官员一进病房,便将医务主任叫来,要求将弟弟调到特别病房,要最好的主治医生,最好的医疗手段,务必保住胞弟性命。

医院主任在重金允诺下没有怠慢,立即调换病房,加强诊治,等诸事稍定,栾洛灵便给夏吉祥引见道;

“航哥,搿位夏先生是阿拉好邻居,是伊叫额救护车,还忙勒海跑来跑去,并且垫付了医药费,真额老亏伊额!”

宫远航望着夏吉祥眼神一亮,他扶了扶金丝眼镜,仔细又看了几眼,上前连连与夏吉祥握手致谢,他大概三十岁出头,中等身材,穿一身英式羊绒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很有绅士派头。

“哎呀,实在感谢!多谢夏先生了!垫付的医药费我一定加倍偿还,稍后便登门拜谢,送到府上!”

“宫科长客气了,令弟被歹徒所伤,作为街坊邻居,帮忙救急都是应该的,怎好索要加倍酬劳呢,”夏吉祥嘴上客气,实际毫不客气;

“只是现在法币贬值得厉害,我存下的那点钞票日渐缩水,宫科长能不能帮忙换些银元?”

宫远航也不迟疑,摘下钢笔,在医院便筏上写下一个人名,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夏吉祥道;

“鄙人在市政厅供职,有些事情不便出面,我这个朋友专门做些兑换业务,夏先生方便就打这个电话,你就说是我表弟,他肯定给你优惠。”

夏吉祥见目的达到,也不矫情,接过便条拱手说;“多谢宫科长,夏某先告辞了。”

“舍弟还在治疗,不便相送,”宫远航非常客气;“以后是朋友了,夏先生慢走。”

······

出了医院,夏吉祥打开便条一看,上面写着‘晟鑫经贸公司,总经理石昌安’,知道这是个货币贩子,便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照着号码打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大嗓门,拿腔拿调,满嘴的白相人黑话。

夏吉祥言简意赅,只说了一句:“你好,石老板,我是市政经济科宫科长的表弟,有笔法币要兑换成美钞,你可以先核实一下身份,稍后再给我答复。’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他再次打电话过去,那头石昌安显然已经核实过了,态度非常热情,约定了时间地点,让夏吉祥去淮西路一家咖啡厅见面。

夏吉祥挂了电话,便回到出租屋,揣上手枪匕首,带足两万法币出了门,他要一次性全换成美金,不作二次交易。

有关系不用,过期作废,尤其战争时期,更要抓紧变现,明天这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时间不久,在淮西路咖啡厅里,夏吉祥如期见到了石昌安。

这是青帮习气很浓的中年胖子,穿着中式马褂,留着两撇八字胡,叉着裆据坐在咖位上,趾高气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帮闲保镖。

夏吉祥见惯了杀戮,这点小场面不屑一顾,他打了招呼便直截了当,说自己带了两万法币,需要尽快兑换成美元。

说话时他神态从容,目光冷漠,没多说一个字。

那石昌安连连点头,连夸东北人性格直爽,摆手带着夏吉祥上了二楼,来到挂着贸易公司铭牌的办公室。

进屋后,他径直走到老板台后,打开桌旁的保险柜,开始查点货币。

夏吉祥带的法币数额整齐,验货没有问题,石昌安给付的也真是美钞,然而汇率出了问题,当时汇率是三点七五法币兑换一美元,然而两万法币,石昌安只交付了三千美元。

夏吉祥当即表示不满;“石老板,这不公平,你给的数目不对,太少了。”

“小伙子,黑市就迭个价钿,还是看宫科长额面子,阿拉也有难处,吾有交关宁要养额!(很多人要养啊)”

说着石昌安把手一摊,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接着道;“勿然话,侬拿钞票回转去,寻下一家问问看?”

“石老板,你克扣的太狠了,”夏吉祥摇了摇头道;“那好,我找宫科长说说这事。”

“葛末么办法了,阿拉也要赚钞票吃饭呀,送客!”

石昌安嘴上说得客气,其实想强行兑换,此刻他笃定夏吉祥是个乡巴佬,跟市政厅的宫科长没有太深关系。

银钱过手后概不认账,事后宫科长再找他沟通,就又是一份人情,如果不是忌惮这层关系,他甚至想黑了这笔款子。

如今外滩路上,哪天不失踪几个有钱人,走丢个把外乡人,更是无人问津。

两名保镖抱着膀子,往夏吉祥左右一站,逼过来强行赶人。

夏吉祥眼睛一抿,肩膀一耷拉,右手就搭在袖中刀柄上,保镖若敢进一步无礼,他不介意教他俩如何做人。

石昌安见夏吉祥面露不忿,当即拉开抽屉,将一支手枪拍在桌上,态度很是嚣张:

“哎呀!侬迭北佬看样子勿服气呀!晓勿晓得迭是啥个地方,哪能容得侬勒此地撒野?”

此言一出,夏吉祥嘴角凝出一丝冷笑,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两位保镖感觉到煞气,不约而同擎出家伙,一个拿刀,另一个端着短斧比划起来。

他刚要动手,房门嘎啦一响,一伙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愕然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大笑起来;

“哎?祥哥!介巧啊,真是兄弟同心,勿是兄弟勿聚头啊!”

来人黑衣毡帽,一身青皮打扮,正是莫小刀,接着就见他怒目大吼:

“石胖子,侬脑子瓦特了,好来动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