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雅双手翻飞,磅礴的灵气汇聚在她的双手之间,一个个阵法所需的物品被她精确的布置在江夏的四周。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上空也渐渐开始有了黑云的出现。
陆晴雅心中最后的一点庆幸尽数消失,她大喝一声!阵阵威压向着四周荡漾,脚下的大地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瞬息间,萦绕在她身周的灵气浓郁到几乎实质。
她手上的动作也是愈发迅速起来,一时间众多布置阵法所需之物如雨点般落在江夏的四周。
一边布置阵法,她一边开口道:
“夏儿,要记住,一定一定不能离开阵法的范围!”
“这是我研究许久的防护法阵,尤其是对这雷元素更加显着。”
江夏乖巧的点点头,没有说些什么。
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他的心中是满满的暖意。
四周,五千的妖兽大军已经所剩无多,他们被那一尊尊石人团团包围,做着最后的挣扎。
石人们手中的兵刃仍旧是简单的重复着劈砍的动作,他们包围圈在不断缩小。
苟延残喘的几百头妖兽紧紧的靠在一起,面对这些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他们甚至没有了抵抗的欲望。
因为,凡是能想到的手段他们皆是尝试了一遍。
但最终,没有一头妖兽能够逃出生天。
他们团结一致尝试过突围,但那石人所组成的“墙壁”根本难以撼动,冲在最前方的妖兽得到的不是逃出的希望,而是一张率先投胎的门票。
他们也尝试过燃烧自己的气血,十几头妖兽为一组不顾一切的冲向石人为身后的战友们谋求一线生机,尝试过后,虽然有几个幸运儿逃出了数百石人的包围,但仍旧是被在外面静静站着的那尊高大石人所轻易杀死。
面前,是如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圈,外面,是一个实力强悍等待着猎物上钩 的猎手。
再加上天空与地下的层层禁制,他们此时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等待他们的,只有被那一柄柄钢刀剁成肉泥。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族们一个个倒下,剩余的妖兽甚至没有了丝毫的情绪波动。
麻木、完全的麻木。
尝试过所有的手段,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心死的他们此时反而没有了那所谓的恐惧。
一开始他们激情过、愤怒过,后来他们也恐惧过、胆怯过、求饶过… …但此时,他们纷纷放弃了抵抗,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变得“温顺”,变得“认命”。
几乎五千数量的妖兽大军,只是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只剩下了这寥寥几百… …并且这个数字仍旧在迅速的减少。
地面上,满是那被剁碎的肉块,泥土也因为鲜血而变成了淤泥。
踩在地上,整个脚面都会被那猩红的泥土所淹没,一块块碎肉静静的躺在地上甚至还在微微跳动… …
入目尽是猩红。
地面,也因为战斗而变得千疮百孔,一个个坑洞内蓄积满了粘稠的血液。
空气中,除去血腥味之外再无其他… …
整个场景,犹如炼狱。
… …
耳边的哀嚎声逐渐减少,陆晴雅那烦躁的内心稍稍平复,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为江夏布置阵法中。
这阵法关乎着自己儿子的性命,她在尽可能快速的情况下要确保不会出错半分。
对比体力、灵气上的消耗,此时她的心神是最为疲惫的。
江夏静静地站在原地,按照老妈的吩咐他没有乱动半分,他的脑海中也是思绪万千。
思考着雷劫为什么会“破例”降临,思考着自己该如何面对。
但见识不多的江夏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何,最后只是淡淡一笑,将这份“破例”归结在了自己的妖孽之上。
这还是江夏第一次自傲的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毕竟他是没有听说过那个四阶武者破境会惹来雷劫。
甚至乎,江夏想到了自己那所谓的“太子”身份… …
他也想到了自己如果扛不过去,身死之后的种种情况,到那时自己的母亲会很难过吧… …
还有被自己放在外面的林瑶,以及天宫外自己的几个兄弟。
到时候,他们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但想来也是没关系的吧,毕竟时间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良药… …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自己这一趟离谱的天宫之旅,实力变强了,宝物到手了,眼睛也变瞎了,甚至雷劫都来了。
只是,若是没有这该死的雷劫,自己出去之后借助这些到手的宝贝,借助这整个天宫,自己的实力又会是怎样的一飞冲天?
或许自己在天宫中碰巧能得到一些灵丹妙药, 吃下去后直接就能成为九阶的武者,然后出去大杀四方。
嗯… …就算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自己拥有这些资源也是能很快的破阶吧。
比如,一年内追上老妈的实力?
两年内追上自己的老师?
三年内再成为九阶… …这样也未尝不可嘛。
江夏意淫着自己的美好生活,渐渐的他的心中升起了不甘。
自己千辛万苦才得到了这些资源,几次都是游走在身死的边缘!可现在,就因为这什么雷劫就要把自己给弄死?
深深的不甘充斥着他的内心,慢慢的他内心中从意淫变为了谩骂!
骂这狗老天的不公,骂这世道的混蛋,他想到什么就骂什么,甚至连之前的罪过他的三眼狻猊族也给拎出来痛骂了一番。
骂着骂着感觉自己实在骂无可骂后,他又是想起了自己在武大时的种种遭遇,又开始骂起了那狗屁倒灶的武道社。
到后来,他又想起了一个叫楚泽的家伙,那个混蛋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是投靠了武道社,还设计坑过自己一次。
如果自己能活着出去,要么找三眼狻猊族的麻烦,要么就去杀了这个叫楚泽的混蛋。
骂完他们,静静站着的江夏甚至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生活。
爷爷奶奶在的时候他备受温暖,可谓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时候也有很多邻居说这样下去他会被惯坏,但爷爷奶奶听闻后也总是不以为意,笑着摆摆手说自己的孙子自己心疼。
那段时间,是他长了这么大过的最甜蜜的时间了。
想来,最喜欢的还是每天吃过午饭后,在自家小院的葡萄藤下,爷爷躺在摇椅上扇着蒲扇,自己坐在爷爷的身上蹭着那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小“凉风”,奶奶则是坐在一旁的小马扎,有时看书、有时就只是静静地坐着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爷俩儿。
原来,最珍贵的幸福一直都是藏匿在最寻常的点滴中… …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自己高中时的那些玩伴,自己当时所一手统领的“牛马帮”,那时候在夕阳中,他踏着那渐渐昏黄的日光大步走在前方,身旁是撺掇他晚上去网吧包夜的陈南,身后是一群叽叽喳喳起哄的牛马帮帮众。
帮众们有的上蹿下跳一股劲儿的讲述着游戏中的光辉成就期待着自己晚上继续大杀四方,有的则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讲述着自己的家中的种种规矩,抱怨着自家的“门禁”是何等的残酷。
但最后,这种种一切都会归于一片欢声笑语… …
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弟们”现在身处何方,都在做些什么… …
想这些,也不是江夏无所事事,是他此时压根儿也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突入来的雷劫… …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那边的哀嚎声消失无踪,耳边老妈布置阵法的动静也渐渐变小似乎是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而自己的神识,也探查到了天空中那厚重的黑云。
突然。
一声呼唤,把江夏的心绪拉回。
“夏儿?”
江夏“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陆晴雅此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江夏的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阵旗,一重重防御法阵蓄势待发。
忙完了的陆晴雅轻声安慰道:
“夏儿,不用担心。”
“你才只是四阶,这雷劫的威力想来不会很大,娘的阵法更是按照六阶武者突破七阶的强度所布置的。”
“你肯定会没事的。”
江夏感受着母亲此时的状况,发现她的状态简直虚弱无比,自从找到母亲后他还没有见过母亲这般虚弱。
但她的脸上,此时挂着淡淡的笑容。
似乎是不想让江夏担心,亦或者是对阵法胸有成竹,在或者二者皆有… …
江夏的喉头不知为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鼻子也不争气的有些发酸。
最终,心中的千言万语汇集成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谢谢”。
陆晴雅“噗嗤”笑了一声,抬脚向着江夏迈了一步,但想了想她又收回了自己的脚步,声音温柔道:
“别怕,娘在呢。”
江夏点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陆晴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的黑云一眼望不到边,厚厚的压了下来。
在江夏的上方,密集的黑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黑云流转间有道道耀眼的电弧闪烁。
雷劫,就要来了… …
陆晴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夏儿,你安心好好站着就行。”
“雷劫要下来了,娘得走远一点要不然才是真正的把你给害了呢。”
“娘也不走远,娘就在旁边看着你。”
“相信娘,没事的。”
江夏咧嘴笑着点头又是重重的嗯了一声。
陆晴雅深深的看了江夏一眼,转过身向着远处跑去。
站在一座不怎么高的尸山上,陆晴雅转头看了四周一眼,那些石人此时清除了视野所及内的妖兽,正在静静地站成一排,像是那没有声息的石雕一般。
只有他们手中泛着森森寒光的长刀,正在“滴答滴答”的滴落着鲜血。
陆晴雅忽的想到了什么,她忙的取出了自己的长枪紧紧的握在了手中,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