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在一片祥和之中结束,苏引淮和孟栀各吃各的,几乎没说上几句话。
用过餐,院子里也没有月光可赏,只点着几盏昏暗路灯,众人便都在室内聊天。
周辰带着孟栀楼上楼下参观了一遍,直到又有重要的客人来了,才被父母叫去打招呼。
孟栀席间喝了点小酒,此刻独自靠在露台,吹着夏夜里微热的风,心下一片宁静。
“你在这儿。”苏引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找了半天。”
孟栀没回头,而是问:“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今晚也来这里?”
“说了多没意思。”苏引淮在她身边站定,“咱俩这几天都在一块儿,又一起到这儿来吃饭,毫无新意。哪有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有趣?”
孟栀笑道:“我看到你时,一点也不惊讶,小辰可藏不住话。”
苏引淮一拍脑门儿:“把这孩子给忘了。”
孟栀笑着看前方。
苏引淮侧过来看她:“你今晚应该心情不错,电影合作也谈妥了。”
孟栀的头发丝被微风轻轻吹着,感受着夏夜难得的凉意:“是的,比想象中还顺利。”
“一会儿我有荣幸送你回家么?”苏引淮看着她的半边脸问,“我刚才没喝酒。”
孟栀看着远处的灯光道:“今晚席上是不是有很多你认识的人?”
苏引淮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答道:“是,他们都是周家的常客,过去我也经常见。”
“难怪。”孟栀评价,“你们之间的氛围这么融洽。”
“你不喜欢他们?”苏引淮好奇。
“不是。”孟栀道,“只是很少见你在熟人局里的样子,在楼下时看见你觉得很陌生。我还是更习惯跟你独处。”
苏引淮忍不住伸手绕她的头发:“那我们回家继续独处,嗯?”
“你愿意一直待在我家么?”孟栀认真地看着他。
苏引淮愣了愣,一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孟栀继续说:“你陪我这段时间我觉得很开心,工作后随时可以见到你,让我很舒服。你愿意一直陪我过这样的生活么?”
“我愿意啊。”苏引淮几乎脱口而出。
孟栀摇头:“你再想想,是一切以我的时间为准,我在哪里你去哪里,而且是永远。”
苏引淮沉默地看着孟栀。
“我希望你…”孟栀走上前,轻轻触碰他的衣襟,“放弃你的自由,放弃过去的圈子,永远只在我身边。”
她抬头,侵略性的目光控制着苏引淮的瞳孔,“你还愿意么?”
“为什么要这么绝对?”苏引淮问。
“因为我不喜欢你让我陌生的样子,就像刚才在楼下那样。”孟栀轻扯嘴角笑道。
“可他们在我心里,都比不上你重要。”苏引淮皱眉。
孟栀摇摇头:“不要探究原因了,引淮,我人性中的劣根性是无法解释的。”
苏引淮犹豫道:“我…栀栀…我很难说…。”
孟栀后退一步,手从他衣服上离开,却依旧笑道:“我明白,我很喜欢你的坦诚,引淮。”
她说完,往室内走去。
苏引淮在身后喊她:“栀栀…”
孟栀回头,笑得妩媚:“我要回家了,你送我么?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苏引淮疾步跟上她,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不会,别这样离开我,栀栀。”
孟栀没有回抱他,只是在他肩膀上靠了靠,轻轻“嗯”了几声,让人听不出感情。
回去的车上他们一路沉默,孟栀专注欣赏窗外飞驰的夜景,苏引淮专心开车。
到孟栀家门口时,两人不由自主地停顿片刻。
苏引淮拿不准今晚的答复是否不合孟栀的意,如果她不高兴,可能不会允许自己进门。
孟栀则担心,要是这时候让苏引淮进来,会不会有强迫他继续捆绑在自己身边的嫌疑。
良久,孟栀总算想好了措辞:“今晚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有很多工作要准备,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无论此刻孟栀说什么,两人之间僵硬的氛围终归算是打破了。
苏引淮松了口气,也不多想,便道:“好,那我就在对面,你有事随时联系我。”
孟栀点头,二人告别,背对背开了各自的房门。
房子里安安静静,孟栀毫无情绪地将行李箱拉出来,在各个房间穿梭,将重要的随身物品依依装入箱内。
在车上时她就接到一个临时的工作通知,今夜就得离开燕安,前往新戏的拍摄现场解决场景问题。
她没有告知苏引淮这个消息,他们俩注定不该维持捆绑的状态。
窗外星星点点的夜灯,把这一刻的静谧晕染地让人享受,孟栀不禁伸手触碰冰冰凉凉的落地窗,驻足欣赏良久。
她的大脑渐渐清明了许多,心头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消散了。
深夜,她提着行李箱出门,困顿地上了已在楼下等着的车。
这让第二天一早来请她吃早餐的苏引淮扑了个空,打了电话才知道对方已经在几百公里外了,还阴阳怪气地恭喜他获得了自由。
苏引淮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回到自己的住处。
到了中午,孟栀才终于到达片场,此时这里还处于半装修状态。
孟栀的新电影需要一座特殊的古典高楼做重要场景,国内寻遍了也找不出完全符合条件的,只好找了专业的建筑设计团队新盖一座。
这次她就是专门来看这座建筑雏形,同时解决与设计团队探讨如何解决建筑坚固问题的。
作为玄幻大片中的特殊功能酒楼,这座建筑对外观和内部设施的要求很多,这些设计要求难免会影响建筑的坚固性,这成了剧组目前的大难题。
孟栀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座外层刚建好的高楼,仿佛已经进入了自己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她不禁迈步向前。
就在她离大门越来越近时,一双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名建筑师提醒她:“孟导,现在往里走还不安全。”
孟栀看了建筑师一眼,点点头,朝后退了一步,听着身旁的建筑团队建议她如何修改楼体造型。
她听完长长的建议,良久才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我需要再考虑一下修改后是否会影响视觉效果,要不让大家先去棚外,我一个人感受一下。”
众人退出几步远,留孟栀一人站在楼前。
孟栀想象着这座楼在电影中的呈现,它将长时间在空中飘荡,只有特殊情况时才会落于地面。
楼体上精致的绘画仿佛已经展现出翩然飞舞时的动态,孟栀感到眼前的这座高楼真的在动。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小心”,楼面数十块木材混合着砖块、泡沫等临时材料纷纷落下,孟栀还来不及躲开,就被淹没在建筑材料与粉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