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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重新缝合好,叶言准备吩咐人抬走,但薄聿珩要自己抬。

叶言觉得不太好。

不知道从哪里走漏的消息,媒体都堵在法医所门口,被拍到这种画面,又要大做文章。

——网友们已经推断出应如愿就是Yry小姐,猜出他们的禁忌关系。

但不同于烟花上热搜那次,网友们还会玩梗说“太子和太子妃”,现在都是在阴谋论。

怀疑应如愿是被薄聿珩强迫的,他们要是“同框出现”,舆论肯定会朝着更不妙的方向发展。

奈何,薄聿珩对此并不理会。

他动作轻柔,像盖被子那样,为她盖上了白布,掖好了四角,然后就抬着担架走出去。

本来就是他不对啊。

在一起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在人前给过妹妹确切的身份。

明明妹妹说过那么多次,她在意这个东西。

跟薄祈震有瓜葛的时候说过,跟薄祈翊和贺绍有瓜葛的时候也说过。

他跟安秣有婚约的时候她说不想当小三,他跟谢宁有婚约的时候她说不想介入他们。

这些都是在变相地强调身份。

他却那么自以为是,觉得一个身份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疼她,宠她,喜欢她,她都是他的唯一。

身份不是说给就能给。

他顾虑薄家的前程,顾虑彼此的名声,顾虑法律、道德和舆论。

但其实,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妹妹既然想要,他就应该给她,他是那么喜欢她,又有什么不能满足她?

薄聿珩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胸口安静。

他停了一下,似乎真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是麻木了吗?

又好像不是。

他想起某些事,还是会感到疼痛。

比如想起他假装要把妹妹嫁给贺绍那一天,妹妹哭着对他说:“薄聿珩,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你明明说过,我可以嫁给你的。”

如果他当时的回答是:“我一直都记得,我也会信守承诺娶你,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

可他回的是——我还说过这种话?

这是长针刺入心脏的那种痛,尖锐,绵长。

再比如想起他们因为车牌4,因为亲子鉴定报告,因为程砚心,在一色居大吵一架那天。

妹妹情绪崩溃地质问:“我是外人吗?难道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会宣传得人尽皆知?还是说,一直以来,就是我在自以为是,以为我跟你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其实都是我以为而已,在你眼里,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如果他当时的回答是:“你就是不一样,我当然相信你,我告诉你所有真相,你别伤心。”

可他做的是——用唇堵住她委屈的宣泄。

这是心脏被挖去一块的那种痛,沉重,久远。

还有他们在蓉城的最后一夜,妹妹得知他要暂时保持和谢宁的联姻后,冷静地说出那句:“我们到此为止了,我认真的。”

如果他当时的回答是:“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夹在中间为难,联姻取消,谢家的事我重新想办法。”

可他选择了——转身就走。

这是心脏被一张网不断勒紧的那种痛,窒息,撕裂。

……

昨天晚上,薄聿珩明明已经有了不安的预感,想要看紧她,想要抓住她。

甚至有一瞬间的念头想让她明晚不要去春晚,就留在他身边守岁。

可他为什么到最后什么都没做呢,他每一件事都没有做。

如果他都说了做了,情况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

走出法医所,就是一片长枪短炮。

媒体的摄像头不断按下快门,记者的话筒不断往前伸去。

好在叶言和叶行早就叫来数十名保镖,强行隔开一条路,薄聿珩抬着那具遗体上车。

就算薄家现在出了大事,薄聿珩的余威还在,这些媒体记者也不敢真的冒犯。

但看着薄聿珩就要上车离开,错过了这次,就很难再找到采访的机会。

一位记者大着胆子问:“薄先生!你跟应如愿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本以为薄聿珩不会理会,没想到他竟然回头了。

那双黑如墨渊的眼睛,平静中带着一缕癫狂。

声音被收进话筒里,不高不低,全场听清。

“她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