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涛双目含着血丝,全身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肉眼可见的颤动起伏。
简直欺人太甚!
“夏侯老先生,为了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辈,这么折腾我卓云涛,值得吗?”卓云涛不服。
他卓云涛好歹是帝京,排名前十的家族族长之一。
也算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人物。
卓云涛承认,现在的卓家,确实不如夏侯氏一脉,双方地位存在差距,毋庸置疑。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四五岁的稚童都懂。
夏侯擎苍如此不给面子,不怕,有朝一日卓家否极泰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压夏侯一头?
在帝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是老大,永远那么风光!
这般欺辱,是准备结下梁子?
逼着他卓家,从今往后对夏侯氏一脉,以及眼前的夏侯擎苍,另眼相看?
“欺负人的时候,比谁都飞扬跋扈。”
“现在被欺负了,开始叽叽歪歪了?”
夏候擎苍嗤之以鼻,“不爽?不爽憋着!”
“等你什么时候骑到我夏侯擎苍的头上,再来报今日之辱!”
“好。”卓云涛咬牙,轰的一声双膝跪地,倒也干脆。
势不如人,不得不委曲求全。
外侧的家奴,仆从,当场吓得心惊胆战,堂堂一族之主,还是帝京的大人物之一。
此刻,这般狼狈。
谁不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一番思索,众人迅速退出远远的,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他们可不敢掺和。
哪怕远远的多瞄上一次,指不定就要倒大霉。
事关家主颜面,尊威,佯装着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情,才是最佳选择。
“继续。”夏候擎苍提醒方言。
方言执起白子,陷入沉思。
空阔的后花园,两人执子博弈,一人跪着,夏候擎苍大刀阔斧,坐姿豪爽。
方言架起二郎腿,一袭白色休闲运动装的他,神态自若。
卓云涛心里有火,于是多嘴了一句,“小子,我卓云涛记住你了。”
“夏侯老先生愿意保你一时,我认栽,然而,他不可能永远,保得住你!”
卓云涛清楚自己性命无忧,顶多受辱。
故此,这位不敢朝夏候擎苍发火的卓家家主,唯有对着方言一顿咆哮,输出。
“有想过,见一面青衣没?”言归正传,夏候擎苍试探方言的意思。
“小十年不见,青衣就你的感情,老夫心知肚明,她估摸着铁了心非你不嫁。”
“只是,感情嘛,相互的,你对青衣,如何?”
卓云涛竖耳倾听。
关乎夏侯青衣?
近两年,夏侯一脉给夏侯青衣挑选夫家,在帝京城差不多人尽皆知。
他卓家的几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子嗣,也对夏侯青衣念念不忘,心存幻想。
卓云涛曾经还准备厚着脸皮,决定要不要与夏侯一脉接触接触,如今这事闹的。
他就差和夏候擎苍撕破脸了!
转念再细细思索,夏侯青衣抵制情绪浓烈,甚至公开坦露,自己早有意中人!
这小子,莫非正是夏侯青衣的那位意中人?
夏侯擎苍见这么个玩意作甚?
夏侯青衣注定要成为世族联姻的牺牲品,这是豪门女眷的必经之路,没得选择!
“我不知。”方言摇头,时隔多年,他对夏侯青衣究竟怀着什么情感。
逐渐分辨不清了。
尤其近些时日,关乎青衣的传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准确判断。
夏侯擎苍主动透露,老人摇摇头,叹气道,“青衣,昨天,其实见了你一面,回来哭的梨花带雨,哎,心疼啊。”
方言倏然抬头,胸口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击了一下。
他哑然失声。
原来,昨天,他与她真的相聚在了同一片蓝天白云之下。
难怪,他会觉得,始终有人在盯着自己。
卓云涛跪在地上,听着夏候擎苍娓娓道来,顿感无法理解。
这老家伙几个意思,难不成,打算让夏侯青衣如愿所偿,与眼前这小家伙在一起?
这……
不怕夏侯氏一脉,起内讧吗?
何况,夏侯青衣什么身份,这方言什么身份,门不当户不对,强行在一起只会沦为悲剧。
“老先生,夏侯青衣风华绝代,出身高贵,岂会随随便便挑个人,就许以终生?”
“您答应,您背后的夏侯一脉会认可?”
卓云涛嗤之以鼻,这夏侯擎苍怕是老糊涂了,让夏侯青衣下嫁?
他老爷子同意嫁,方言敢接受吗?
“你娘亲可好?”夏候擎苍没有搭理卓云涛,又问了方言另外一件事。
方言眼神落寞,“过世很多年了。”
夏侯擎苍为之一怔,过世了?还是很多年?
老爷子还打算,与方言的长辈见见谈谈,岂料,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那时候,方言与娘亲住在一起,夏候擎苍见过几次,对方言娘亲的印象,不比方言差。
果真世事无常。
夏侯擎苍唏嘘不已。
随之,他想到一个关键细节,“你的父亲?”
说来奇怪,当年住在一起,抛头露面的由来只有这娘俩,关乎父亲,一次没出现过。
每逢问及,答复都是忙于事业,抽不开时间。
明明一家三口,方言活得像个单亲家庭出身。
“老夫其实挺好奇,你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夏候擎苍微笑。
照理说,能培养出方言这样的后生,父辈品性应该不会太差。
方言低眉垂目,轻轻落下一颗白子,“我对他的情感很复杂。”
“他曾经是我最恨的人,也是我最敬佩的人。”
“慢慢长大后,也逐渐明白,他其实,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恨不起来咯,反而理解他了。”
方言摇摇头,“你们都见过他,也了解他,更知道他。”
夏侯擎苍与卓云涛相继瞪眼,不明所以。
“他就在帝京。”方言继续落子,中途打量了夏候擎苍一眼,意有所指道,“爷爷,我姓方!”
“姓方咋啦,这是帝姓还是皇姓?”卓云涛脱口而出。
紧随其后。
无论是夏候擎苍,还是卓云涛,均是后知后觉,神情骤然间,煞白一片。
“你是他的长子?”夏候擎苍嘴唇哆嗦,捏棋子的右手逐渐发紧。
方言再次落下一枚白子,眉目一扬,依稀与那个盖世英雄,有着七八成相似之处。
“你别告诉我,那条龙是你父亲?!”卓云涛毛孔悚然,差点咬到舌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