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三则声明,最先影响到的会是公馆那边,霍老太勒令两人立马带孩子去见她,否则就亲自上门。
一天下来倪嘉蓬头垢面,这通电话打的她措手不及。
回到车上,厉煜城说:“先换衣服。”
倪嘉没赞成也没反对,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她一脑子浆糊,隐隐为这场见面而感到担忧。
感知到妈咪心情低落,倪好问:“我们要去哪儿?”
“见位长辈。”
“谁?”
“外曾祖母。”
“没见过。”
“见过。”倪嘉低头轻抚着女儿的脸:“一个老太太,还记得吗?”
“妈咪买漂亮裙子那天吗?”好好问,倪嘉很不想承认地点头。
车子在她的愣神中开进别墅,倪嘉缓过神来问:“她在这?”
“不在,你先洗漱。”
厉煜城替女儿解开安全带,一个个接下车,最后只剩倪嘉迟迟未下来。
“没衣服我怎么洗漱?”
厉煜城朝她伸出手,简单明了的回答:“有。”
无论是精简的回复,还是厉煜城现在看她的目光,倪嘉都有些承受不住,可以说看不太懂。
她不理解自己离开五年,为何这里还会有她的衣物。
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她对这栋房子的排斥,厉煜城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直接伸手拉她。
两小只看见新房子很兴奋,缠着倪嘉问这是哪?
还说这里很漂亮,比干妈家大好多,倪嘉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装哑巴。
佟姨听见声音从后花园赶来,看见两大两小,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少爷,这是...”
“我女儿。”
时间紧迫,厉煜城顾不上佟姨的表情:“带她去二楼洗漱。”
从进到这间房子以来,倪嘉就是麻木的,包括此刻站在二楼卧室里,她看着一模一样的布局,甚至错觉自己从未逃离。
佟姨放好水出来,看倪嘉愣在原地,上前抱住了她:“少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这声少夫人更令倪嘉感到失真,为什么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为什么衣柜和化妆台上还有她的东西?
就连钥匙和副卡,都还在床头柜上,一模一样,和她离开那天没有任何差别。
“他不住这吗?”
“少爷睡在客卧。”佟姨声音里带了哽咽:“他很少过来,也不让我们碰任何东西。”
“他为什么这样?”
佟姨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问倪嘉:“少夫人,那真是少爷的孩子吗?”
倪嘉推开她,上次来没机会,但这个问题实在憋太久了:“这话应该由我问你吧,每次都是你给我拿的药。”
曾经在这间屋子里,陪伴倪嘉时间最长的就是佟姨,和她说话最多的也是佟姨。
只有佟姨会在她等不到厉煜城的深夜,为她送来夜宵和毯子。
倪嘉很感谢她,几乎将她当做半个妈妈,可她每次最难过的,也正是佟姨送药的时刻。
她还要在对方关切的眼神下,装作没事人一样吃下去。
佟姨突然跪下去,低头小声抽泣:“药是我偷偷换掉的。”
倪嘉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想,她将佟姨扶起来,还算冷静地问:“谁让你这么做的?外祖母?我爸?”
“不是。”佟姨年过五十却哭成了一个泪人,倪嘉惊觉对方多了些白发。
“是我自己换的,我知道少夫人一直想要小孩。”
她一边说一遍摇头,看上去十分懊悔:“我不知道你们会离婚,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你自己换的?”
倪嘉不敢置信,佟姨是厉家的老人,几乎是看着厉煜城长大,竟然会为她违背厉煜城的话。
“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少爷,想和他有个小孩,我以为...”
“我以为少爷有了小孩以后会改变想法,会多回家,所以才私自决定的。”
“对不起,少夫人,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辛苦。”
这一刻,倪嘉突然对这座房子有点释怀了,那两年她好像也不是一无所有,至少得到一个疼她的老人。
“你没有对不起我,”倪嘉也有些哽咽:“你给了我一对很可爱的宝贝。”
“要是没有她们,这几年我很难过的开心。”
佟姨一听双手抖的更加厉害了,眼睛来回在她脸上转:“我都不敢告诉少爷,我怕你遇到更好的人,我担心那是之后...”
“没有。”倪嘉给她擦眼泪。
“怀双胞胎很辛苦吧。”佟姨有些激动,说话嘴唇都在颤:“以后我帮你带。”
“有点。”倪嘉抱了抱她:“在瑞士特别怀念你给我做的奶茶。”
佟姨会给她熬又软又糯的珍珠,煮出来的茶也特别香,倪嘉后来尝试自己做过,可惜味道没有半分像。
“以后每天给你做!”佟姨开心地说:“多做一点,让小姐也尝尝。”
看老人开心的样子,倪嘉都不忍心打碎她的幻想:“佟姨,我和厉煜城早就结束了。”
佟姨怔住了:“那...那你们...”
“外祖母要见孩子,今天是意外。”
走廊上,厉煜城的手从把门上收回来,转身下楼了...
好好在后花园跑,那里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长长一条延向小鱼塘。
两姐妹蹲在鱼塘边,数里面有几条小鱼。
厉煜城在后面安静的看了会儿,嫌弃她们实在数的太慢,走过去给出答案:“二十五条。”
“哇!好多!”好好跑过去抱住厉煜城的腿:“爸爸,你养的吗?”
因为这声称呼,厉煜城心里某处又柔软下来:“不是我,是你妈养的。”
“妈咪?”好好摇头说:“她不住这噢~”
“她以前住这。”
刚刚的对话不免又让厉煜城想起,倪嘉当初小心翼翼放鱼苗的样子。
那会儿他刚接手厉氏,为了镇住董事会那圈老滑头,急着做出成绩。
有天下午回来,正好瞧见倪嘉在往塘中放鱼苗,对方兴致昂扬地对他说:“我买了好多锦鲤,它们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
可惜厉煜城当时根本不信这些,他被公司的老头缠的快烦死了,换完衣服就急匆匆地走了。
后来过了很久他才知道为什么是二十五条,因为那年他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