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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张家湾。

马车停到了一处宅子前。

这里是今晚他们落脚之处。

秦驰提前让人过来打点过,因此宅子里准备了日常所用的东西,包括米粮和肉菜等。

厢房也打扫好了,只需要带上行囊便可入住。

然而在晚饭前,秦驰有事被叫了出去,宋锦一个人在家吃饭,心里惦记着事儿,胃口就不太好,仅是吃了几口的米饭和菜。

银珑忧心道:“小小姐不多吃一点吗?”

“不必了。”

宋锦摇了摇头。

银珑说道:“那我晚些给你准备宵夜。”

“多谢珑姨。”宋锦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反倒是银珑坐在一旁欲言又止,“小小姐,你不去外祖家拜访吗?”

“啊?”

宋锦懵了一下,“外、外祖家吗?”

银珑见到宋锦这个模样,便知道她没想过,“你外祖家祖籍便是在这里。如今是何光景便不得而知,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前世今生宋锦都不曾联系过外祖家。

起初是不想连累外祖家。

宋锦摇头道:“最开始没有联系,暂时也就不联系了。等局势稳定了再说,我们如今的处境看似风光,其实也是如履薄冰。”

“不兴他们惦记着您吗?”

银珑想到了日前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徽州宋氏大案,“我想他们也该听说了徽州的事。”

“那大概会以为我也跟着出事了。”宋锦姐妹俩是被宋父仓促间送走的,知道的人并不多,在离开的时候,她见到自己居住的院落起火。

她和宋绣活着的事。

恐怕连宋家其他人都不一定知晓。

宋父为了遮掩她们的行踪,也是费了一番苦恼的。

宋锦看银珑脸上还有话要说的模样,“珑姨还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憋在心里。”

“你外祖张家似乎在漕运总督手下做事。”

银珑知道宋锦手里有一支商船,她儿子邢纶更是一向深受宋锦的器重,“上回我无意中听到阿纶在家里提了一嘴,说行商最大的开销就是在路上,还说漕运什么,说什么打点的人越来越贪。”

宋锦听了不由皱眉。

以前她只知道外祖家是京官。

具体什么官,她不曾留意过。

现在银珑告诉她,她外祖在漕运总督手里做事?

宋锦想到自己的处境,头上相当于悬着一把剑,“珑姨,我现在不适合和外祖家相识,等时机到了再亲自去外祖家登门拜访。”

银珑面上带着可惜。

不过,她也没有勉强宋锦一定要去。

宋锦知道她是操心生意,或者是想帮她和邢纶,“我不去拜访,倒不是说不能联系。等下我写一封报平安的书信送去给阿纶,让他以送信为由,私下去外祖家试探一下。”

“哎,好。”

银珑笑着应声,“只要能报个平安就好,这样你外祖母也不用惦记。当年呀,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疼你母亲了。”

“那我母亲怎么会嫁到徽州府?”

这可就远了!

银珑笑道:“早家张宋两家的长辈相交,感情是很好的,后来就订下了两家的亲事,可以说你爹娘的亲事,是指腹为婚。”

宋锦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二人又聊了许多,大多数是银珑在说,宋锦在听,银珑所说的皆是外祖家的事,在宋母出嫁之前,银珑是家生子,也是在张家长大的。

宋锦记得小时候外祖家会有节礼送来徽州,几个舅舅送给她的东西,都是一车一车的。后来宋家出事就断了联系。

前世宋锦嫁入秦家沟,下意识就不太想联系外祖家。这辈子再回来,几乎就没有这个意识。

在银珑这里她和外祖家,断掉联系算是六七年,在宋锦这里却是两辈子的事了。

何况提起了船队的事,宋锦在外面行商,一直是用了“宋怀瑾”的化名,不过户籍也是真实存在的,是从宋氏旁支那里得来的,顶替了一个意外去世的族人户籍。

此时,宋锦还是没有贸然去联系外祖家。

一是她不清楚外祖家的情况。

二也是不想给外祖家带去麻烦。

不说宋家的罪名就算洗清,依旧是一个大麻烦,就说秦驰的身世也是个问题。宋锦不是很清楚秦驰他们背后的恩恩怨怨,但事情明显不小,要知道她婆婆李氏和秦驰至今都没敢光明正大和赫连溥相认。

能够让秦驰谨慎成这样的。

不外是关乎于生死的问题。

而宋家一族人的性命,也在他人手里!

银珑离开之后。

宋锦坐着静静地思考了很久,直到秦驰回来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让秦驰误以为宋锦又在想杨令瑜的问题,便轻轻坐到了她身边,给自己倒了碗清茶,小声的询问:“娘子就那么想杨令瑜死吗?”

“他该死。”

宋锦脱口便恨道。

等说出来就知道自己失言,面色瞬间恢复如常,温婉开口道:“相公回来了,事情忙完了吗?”

“忙完了,立马就赶回来陪娘子。”

换个人说这话,大概会觉得是腻歪,然而这话从秦驰的嘴里说的,用很平淡随意的口吻,就是相当的令人信服。

仿佛,如话家常。

宋锦的仇人名单中,杨令瑜占了很重的位置。

不要看她平时若无其事。

只是把心中的仇恨都隐藏得很深罢了。

秦驰深深地看了宋锦一眼,随之什么都没说,等她回房去沐浴准备休息。

他又招来了秦一,“你回去找洪叔,让他去办一件事。本公子觉得布政使死的法子甚妙。”

秦一不清楚自家公子为何改变主意。

但他只需要听命便是。

于是,当天深夜。

邢部大牢。

一个狱卒提着个灯盏,来到了关押杨令瑜的牢房前。

他打开了牢房的门。

杨令瑜惊醒,迅速坐起身。

狱卒面上露出讨好的笑,把灯盏放到了二人之间,把他们的面容照得很是清楚,像是发现了杨令瑜警惕的眼神。

为了让杨令瑜安心,狱卒后退了半丈远,“杨大人,小的奉命来跟您传个话。”

“传什么话?谁让你来传?”

杨令瑜看着这个陌生的狱卒很是警惕。

狱卒点头哈腰似的说道:“阁老说您以前的上官布政使大人在自己的官衙里服毒自尽,他死前认下了药商宋氏的案子。”

“当真?”

杨令瑜喜形于色。

没有留意到摆在地上的灯盏,正冒出来淡淡的细烟。

下一刻,杨令瑜只觉得脑子晕乎乎。

当他意识到不对,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