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大厅内所有人,包括曹子建都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在院外,一高一矮两个人正朝着这边而来。
走在前头的是那个矮个子男子。
看其身高,可能连一米五五都没有。
不过从脸上那岁月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此人的年龄绝对过了三十岁,只是发育没那么完全而已。
该男子的装扮同金不焕差不多,都是一袭的笔挺西装。
不同的是,该男子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礼帽,看起来一副绅士做派。
曹子建看着那高一些,穿着掌柜服饰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因为这人不仅自己认识,还跟自己有些小摩擦。
正是张旺财。
曹子建没有过多的去纠结张旺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是将目光收回,朝着金不焕,姜祥云以及那八爷看去。
见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旺财和那矮个子男子身上,一个小心思在曹子建的心头出现。
只见他快速拿过被他放回原位的那件哥窑葵口折腰洗,往身后一放。
“收。”
顿时,这件哥窑葵口折腰洗被曹子建收入了储物戒指。
【叮,检测到储物戒指内存入一件宋,哥窑葵口折腰洗。】
【恭喜宿主,获得哥窑烧造工艺。】
虽然说,曹子建心中对这哥窑已经有了判断,但那毕竟是他自己本人的判断。
现在听到系统这个绝对权威的提示音,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宋代哥窑。
这已经属于是华国一级甲等文物了。
要知道,按照国家规定,珍贵文物分一、二、三级。
一级文物自然是最珍贵的。
不过故宫博物院又把一级文物具体分为一级甲和一级乙。
相比之下,一级乙等文物虽然也是一级文物,但在价值和代表性上稍逊于一级甲等文物。
通常人们口中的‘国宝级文物’,其实指的是一级甲等文物。
值得一提的事,11年的时候,故宫博物院因为流年不利,接连出事。
其中有一件最大的文物事故,就跟哥窑有关。
本来,那会,博物院是准备对宋代五大名窑进行一次展览的。
只是在展览筹备初期,一名工作人员要拿仪器去检测一件宋代哥窑盘子的成分。
由于操作的工作人员输入数值出现问题,导致仪器内的样品台上升距离过大,使得那件宋代哥窑盘子受到挤压被损坏。
要知道,这件被压碎的哥窑是从一座大墓里出土的,当时出土了好几件。
其中有两件调拨给了故宫。
一件好一点,一件差一点。
好巧不巧,压坏的那件就是好的,即一级甲等文物。
当时,这事情还引起全国哗然。
这使得原本11年就要展出的哥窑展愣是被拖到了6年之后。
只是,这会,曹子建顾不上高兴,这就重新将哥窑取了出来,放回了原位。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这会,那两人都还没走进这小洋楼大厅呢。
“别看了。”曹子建扯了扯还将目光落在张旺财和矮个子男子身上的金不焕。
“啊?”金不焕回过神来,看向了曹子建。
“过来,跟你说几句话。”曹子建将金不焕拉到了一旁。
金不焕还以为曹子建这是要对他兴师问罪呢,忙道:“曹老板,我真不知道今儿还有人会过来,不过请曹老板放心,咱们先到的,即便对方要跟你争,也是咱们这边有优势...”
“我叫你不是因为这事。”曹子建摆了摆手,打断道:“还有,从现在起,别叫我老板,你才是我老板。”
“曹老板,什么意思?”金不焕被曹子建这话给搞懵了。
“就字面意思。”曹子建答道:“我就长话短说了。”
当即,曹子建将自己的安排跟金不焕说了起来。
由于两人这会都背过身。
所以,等到张旺财进入大厅后,看到的是两人背影。
这两背影一个是圆滚滚的金不焕,另一个就是体型正常的曹子建。
对于曹子建的背影,张旺财没什么印象,所以他压根没有认出。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在这跟曹子建相遇。
因此,对于两人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他全然没放在心头。
这就将目光落到了八爷身上,微微躬身道:“八爷,您好,久仰大名。”
“你是?”八爷跟张旺财并不认识,这就开口问了一句。
“小的姓张名旺财,京城琉璃厂德古轩的掌柜。”张旺财自我介绍道。
“今儿来?也是为了哥窑?”八爷开口道。
“是。”张旺财点头:“不过我今天只是个掮客,这位大人才是买主。”
“这位又是?”八爷闻言,看向那矮个子男子。
“你可以称呼我为一夜九次郎。”矮个子男子没等张旺财介绍,自己开口道。
只是,该男子的华国话说的实在有些蹩脚,八爷只是听懂了一个大概。
“一夜九次郎?怎么会有人取这名字?”八爷皱眉道。
“八爷,不是一夜九次郎,是伊野久次郎。”张旺财纠正道:“伊野大人虽然来自脚盆国,但对于咱们华国的文化特别尊崇。”
“尤其是古瓷器,更是爱不释手。”
“所以听闻你手上有哥窑要准备出手,马不停蹄的就喊我带他过来的。”
“不知道八爷,这哥窑方便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吗?”
“在那边摆着呢。”八爷指了指沙发边上的茶几,道。
其实,对于卖家是猪,是狗,亦或是脚盆国人,八爷全然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自己这件哥窑最后是个什么价格。
所以,只要谁出的价格高,他就会卖给谁。
同金不焕不同,张旺财在伊野久次郎面前扮演的并不是跑道儿。
而是更为高级一点的牙人。
卖古董,在这会,是种风雅。
因为考据事物需要大量长时间的研习古籍善本,上手实物。
不但花费巨大,而且学识枯燥。
所有,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拥有识物断古的能力。
普通的官员和商栗没有这份本事能耐。
但是,为了投其所好,迎合上级,即便不懂,家中也要常买雅物备着。
以方便迎来送往。
于是乎,牙人这个行业孕育而生。
这个行业,最早在唐代那会就已经出现。
除了负责牵桥搭线,帮买家鉴定物件的真伪以外,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工作,那就是跟卖家议价。
说白了,像现实世界的股票经纪人、债券经纪人、期货经纪人等,就是换了个称呼的‘牙人’。
张旺财作为德古轩的掌柜,对于古玩耳濡目染,只是因为在京城发生了好几档子的事,使得他如今落魄了。
手里实在没多少闲钱的他,只能利用自己擅长目鉴、精于侃价的特长先在津门干起牙人的活。
等赚到几桶金后,再另谋出路。
只是,随着哥窑上手,张旺财却是有些拿不准这件到底宋代的哥窑。
原因无他。
对于哥窑的了解,他仅局限于记载中。
实物,没见过。
不过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专业性,一番查看过后,张旺财老神在在的将这哥窑给重新放了回去,看向伊野久次郎,开口道:“伊野大人,您看这器物喜欢吗?”
伊野久次郎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后,开口道:“呦西,大大滴喜欢。”
既然老板喜欢,那接下来自然就轮到张旺财去询问价格了。
他直接无视了曹子建等人,朝着八爷开口道:“八爷,这器物,您要什么价?”
同刚刚跟曹子建一样,八爷没说价格,而是反问起了张旺财:“你能给到什么价?”
张旺财想了一下,这就报了一个价格:“八百大洋?”
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急用钱,不然也不会卖这玩意,所以在价格上,他报得并不算高。
“就八百?都不够老夫一个月的花销。”八爷吹胡子瞪眼的同时,就准备去拿还在伊野久次郎手里的哥窑。
张旺财见状,忙道:“八爷,您别动怒。”
“价格嘛,兴我说的,兴你提的。”
“您要觉得我这价格不满意,你可以自己给个价,我们看看能不能接受。”
“算了,我看你也不是个识货的人。”八爷被张旺财的八百大洋报价给气到了,所以懒得跟对方废话,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摊开。
那意思就是叫伊野久次郎将东西还给他。
“八爷,两千,这你看怎么样?”张旺财无奈,只得将价格往上提了提。
“你也别八百,两千的了,我的心理价位是五千大洋,少于这个数,免谈。”八爷终于将自己的底价给报了出来。
“五千...”张旺财自语了一句。
对于如此大的价格,他做不了主,这就看向伊野久次郎,询问起他的意见。
“旺财桑,这真的是宋代那会的哥窑吗?”伊野久次郎朝着张旺财确认道。
“伊野大人,错不了。”张旺财也不管是不是,点头道:“你看这包浆,还有这胎质,只有宋代那会才烧的出来。”
伊野久次郎闻言,决定了先拿下再说,这就朝着张旺财点了点头。
张旺财顿时会意,张嘴就准备跟八爷说点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在他边上便是响起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
“喂喂喂,我说你这老小子,当我不存在是吧?”
说话的不是曹子建,而是金不焕。
“你是哪位?”张旺财一脸不悦的看向金不焕。
毕竟这买卖眼看就要成了,这人出来搅局,任谁都会不高兴。
“你别管我是谁。”金不焕声若洪钟道:“这瓷器,五千大洋,我要了。”
“这位老板,你这是要坏规矩呀。”张旺财看着金不焕那衣着,还有这架势,想当然的将对方当成了某个有钱人,开口道:“在我跟卖家谈买卖的时候,其他人可不能插一手。”
“嘿,你这话还真特么说的没错。”金不焕接口道:“不过坏规矩的不是我,而是你。”
“因为是我先来跟八爷谈的买卖,你这老小子直接无视我,又是上手这瓷器,又是跟八爷交涉的。”
“嗯?”张旺财询问式的看向了八爷。
“确实没错,是他先过来的。”八爷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此话一出,张旺财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哥窑跟自己擦肩而过,而是那佣金,要没了。
按照成三破二,这买卖要是谈妥,自己能拿到两百五十大洋。
这对于如今的张旺财而言,是笔不小的数目。
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二百五从自己手里溜走。
当即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很快,一个念头出现。
张旺财凑到伊野九次郎的耳边,低语道:“伊野大人,这是宋代哥窑,即便在华国,存世量也不足一百件,属于是买一件少一件的情况。”
“这要是让对方给卖走了,你在想花这个价,可收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伊野九次郎沉声问道。
“既然对方五千大洋想收,那我们就将价格提到五千五,这样,那八爷没理由不将这东西卖给我们。”张旺财开口道。
“至于我的佣金,到时候您给个两百就成。”
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金不焕已经掏出曹子建事先给他的五千大洋银票,递给了八爷,道:“八爷,您检查一下。”
八爷点头,这就准备去接钱。
见到这一幕的张旺财催促道:“伊野大人,赶紧做出决定,这要收了钱,咱们就要跟哥窑失之交臂了。”
“行,五千五就五千五。”伊野九次郎终于是同意了张旺财的这个提议。
张旺财双眸一亮,大喊道:“五千五,我们要了。”
说完,还不忘一脸得意的看了金不焕一眼。
好似再说,死胖子,来呀,比比看谁出的价格高。
“明知有规矩,还要去破坏,你这种人真是古玩这一行的耻辱。”金不焕没有动怒,语气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后,继续道:“跟我比钱多是吧?来,我出五千六。”
毕竟,刚刚曹子建交给了他一万大洋的银票。
还说,只要在这个价格内,一切他都可以做主。
所以,这就是金不焕的底气。